程醫生擺了擺手，病人慌亂緊張是正常，但身爲醫生的他，早就是司空見慣了，得知是雙腿摔斷了，他蹲下來看了看。
因爲雙腿腫脹，趙母的褲子，都被撐的無法捋起來。
程醫生拿剪刀，小心翼翼的將褲腿剪開，衆人一看，登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趙母的兩條小腿，又青又紫，還帶着一些黑色，幾乎已經腫的和大腿一般粗細了。
程醫生輕輕在趙母的小腿上按了一下，頓時疼的趙母又嚷又叫，再加上她原本就瘋瘋癲癲的樣子，現在看起來更加駭人了。
“粉碎性骨折了。”
程醫生一上手，就立即判斷出來了，他擡起頭來對趙凡說道：“小夥子，你趕緊找個擔架牀，把你母親推到放射科去拍個片看看吧！”
“好的大夫。”
趙凡求助的看向肖婕，“護士姐姐，能幫我一下嗎？”
“你稍等。”
楊霞心軟，看見他們母子倆人，雖然穿着打扮都十分寒酸，但實在是可憐，也沒多問什麼，就幫忙去尋找擔架牀去了。
“小夥子，你先去住院處那邊交費去吧。”
程醫生見狀，輕輕咳嗽了一聲。
趙凡將口袋翻了個底朝天，才勉強湊合的找出來了幾十塊錢，他自己也知道，這點錢肯定是不夠的，又尷尬又無助的哀求說道：“大夫，我……我就這麼點錢，能不能先給我媽看看？”
肖婕看了一眼程醫生。
後者沒有吭聲。
其實從趙凡母子倆人的情況上，他們早就能夠猜到，趙凡肯定是拿不出來錢的。
但醫院就是這樣。
雖然是救死扶傷的地方，但那些藥物，廠家可不會白送給醫院的！
看見兩人不說話，趙凡咬了咬牙，撲通一下，跪倒在了程醫生的面前，就要給他磕頭。
這可是將程醫生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拉他，“小夥子，你這是幹嘛？”
“大夫，求求您，行行好，幫幫我們好不好？”
趙凡掙扎着，堅持要給程醫生磕頭，哀求的說道：“您放心，花多少錢，我以後肯定還給您，好不好？”
楊霞推着擔架牀快步走回來，看見這一幕，站在旁邊不知所措。
“小夥子，你先起來吧。”
程醫生也十分爲難，他剛纔一上手，就知道了趙母的情況不容樂觀，大概率是要截肢的！
要不然，後期骨頭壞死，造成感染，那可就是要命了。
這要做好幾次手術！
而一旦這些手術都做下來，至少要花費幾十萬的治療費用！
程醫生哪有這麼多錢給他搭進去啊！
“……小夥子。”
楊霞跺了跺腳，說道：“這樣吧，你先推着你母親去拍片檢查，這個費用我先給你出了！”
“謝謝姐姐，謝謝姐姐！”
趙凡一聽，在地上跪行了幾步，就要給楊霞磕頭道謝，俗話說的好，男兒膝下有黃金！
但是爲了救母親，趙凡真的是沒有一點辦法了！
“你快起來，抓緊時間。”
楊霞連忙將趙凡從地上拉起來。
程醫生在旁邊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檢查費用這些，我和你分攤就行了。”他從口袋裏面拿出來五百塊錢，交給了楊霞。
“也算我一份。”
肖婕在旁邊接着說道：“咱們三個人分攤一下，一人也就是幾百塊錢的事情。”她摸了摸口袋，掏出來了三百塊錢，交給楊霞：“今天上班就拿了這麼點，你先墊一下，明天我給你。”
“謝謝你們……”
趙凡的眼淚，不斷往下流，連連給肖婕三人鞠躬。
“你跟我來。”
楊霞幫他掛了號，繳了一千多塊錢，領着他到放射科掛了一個加急，接下來，就是等檢查結果了。
等片子出來後，程醫生領着趙凡母子倆人，來到了外科診室，將片子遞給了值班大夫。
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年醫生。
“……雙腿粉碎性骨折。”
年醫生接過片子，仔細看了看，微微搖了搖頭，對趙凡說道：“準備做手術吧，另外，我得給你交代一下，你做好心理準備，你母親這兩條小腿，大概率是保不住了，要做截肢手術……”
“什麼？”
趙凡腦子裏嗡的一聲，大腦一片空白，“要截肢？”
“沒錯。”
年醫生很肯定的點頭，“片子照的很清楚，兩條小腿從腳踝到膝蓋這裏，骨頭都碎成幾十塊了！這肯定是保不住了！”
程醫生早就知道，肯定是這個結果了，看着趙凡呆滯空洞的眼神，他輕輕拍了拍趙凡的肩膀，“小夥子，你抓緊時間做決定吧。”
“大夫。”
趙凡回過神來，絕望的看着他：“我媽的腿，真的保不住了嗎？”如果截肢的話，那對於這個原本就在破碎邊緣苦苦掙扎的家庭而言，那無疑於是致命的打擊！
程醫生轉過頭，不忍心看他，深吸了一口氣，對年醫生說道：“王醫生，不能想想辦法嗎？看能不能保住她母親的腿？”
“程醫生。”
王醫生搖頭，嘆氣說道：“沒辦法保！”
他頓了頓，對趙凡說道：“小夥子，我和你說啊，你如果堅持要保，那我們也可以按照你的要求，先對你母親進行保守治療，盡最大努力去保住她的腿，但是，根據我從醫這些年來的經驗來看，這種保守治療是沒有任何用處的，不但讓傷者的痛苦時間延長，而且還徒增感染風險，有很大概率是，折騰一番後，錢花了不少，但依然還是沒辦法保住雙腿，同時還誘發感染，讓傷者病情加重，到最後，還是得截肢才能保住性命！”
趙凡擦拭了一下眼淚，猶豫了一下，說道：“那……那如果我們換個醫院呢？有沒有可能保住我媽的腿？”
王醫生能明白他的心情，嘆氣說道：“小夥子，去哪都是一樣的，當然了，如果你不相信，那你可以去咱們廣市最好的醫院去碰碰運氣！”
“小夥子。”
程醫生開口了：“王醫生是我們院裏最好的外科專家，我們肯定是不會騙你的……唉，你自己抓緊時間，考慮一下吧好不好？”說着，他轉過頭對王醫生說道：“王醫生，先給病人開點消炎止痛的藥物輸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