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不可能。
一眼望見寒光逼人的陌刀,童剛眼裏的不屑消散無形,瞬間就被震驚取代,臉上充斥着難以置信的震動!
前一刻還神色高冷的龍騎衛隊長,此時如同木頭一般呆立原地!
童剛出身將門,不到三十歲就成爲了四品武將,甚至身居錦衣龍騎衛隊長之職,有父輩的蔭佑不假,卻更多是靠着自己的軍功和能力拼搏而來。
作爲一員武將,他極爲看重武藝,也對於兵刃很是看重,只需一眼就能看出,那古怪的長刀極爲珍貴,一旦開鋒威力無窮,絕對當得起名刀二字。
若是此刀出現在京都,賣出萬兩的天價都不足爲奇!
可就是這般的事實近在眼前,童剛卻是難以相信。
他難以相信,自己根本看不進眼裏的荒涼小城,竟然能打造出這種神兵,心中的震動之餘,一種莫名的衝擊令他心神動盪,就好像被迎面抽了個耳光,往日的優越和自信,瞬間被衝的七零八落!
更刺耳的是,身後的下屬們也驚得神色大變,悄聲的震動評議接連響起,倔強的忿忿不平有失風度!
“這刀......這刀!”
“鄴城竟有此刀?”
“真是一柄寶刀啊!”
“我不信!若是如此寶刀,連鄴城都能打造出來,天下間的鑄刀名家豈不是白活了?!”
“不錯!我也算略有見識,卻是從未見過這等奇異的長刀,相比是哪位大師鑄造而成纔是,否則的話,爲何從未聽人提及?!”
“此言有理,要是此刀能輕易鑄造,恐怕早就名揚天下才對!”
......
錦衣龍騎多是官宦權貴子弟,向來膽大敢言。
奈何此刻的驚異之言,聽來頗有強詞奪理的意味,也沒有了錦衣龍騎以往的禮數和風度,更像是一羣市井無賴,聽得童剛臉上火辣辣的!
明明寶刀就在眼前,也是從工棚裏拿出的,衆目睽睽之下,此事很難作假,衆人親眼目睹,此刻竟然語出譏諷,這不是強詞奪理顛倒黑白麼!
就算他也能理解屬下們心裏的驚疑,可身爲衛隊長聽着這般鬧哄哄的無理狡辯,童剛也是臉色尷尬無比。
慍怒之下,回首冷眸以對,渾身散發出了明顯的煞氣!
頓時,錦衣龍騎們收斂了不少,哪怕心裏不忿,也不敢在擅自出聲評議,只是一臉不忿地緊盯着那柄古怪長刀,懷疑寫滿了面容。
待到身後平靜,童剛心裏輕舒長氣,卻是見北王和幾位巨頭都注目而來,甚至就連鄴城的兩位武將也目露異色。
不由得,讓他只得咬牙做禮告罪!
“北王殿下,姜太傅,末將治下不嚴,還望恕罪!”
聽聞這話,包括秦風在內,衆人都神色平和了不少,對這位官二代出身的龍騎印象不錯,雖說一臉的優越,卻是能銘記職責,時刻謹記着龍騎的榮耀,算是個盡忠職守的武將了。
可就在這種氣氛緩和的時候,童剛卻是好像仍然有幾分不服氣,再度抱拳做禮,有些不情願地向着秦風出聲。
“殿下......”
“此刀寒芒駭人,樣式奇特,確是稱得上寶刀,可若是稱之爲神器,是否言過其實?”
一語既落,衆人都投來了神色各異的目光。
鄴城將領無需多言,自然對這種沒見識的鄉下人言論不放在心上,神色很是淡定,張之棟雖說是涼州都督,實際上早就偷偷摸摸來過鄴城,妥妥地內鬼無疑,也是眼露笑意。
唯有姜太淵,聽聞這話雖然覺得有些不妥,倒是也沒有反對,緩緩將陌刀交於身旁的王勳,拱手接話問向了秦風。
“殿下。”
“老臣也有此問,此刀確是了得,卻是異於尋常刀劍,重有十餘斤,如此長刀,與先前的大勝有何關聯,又何以當得起神器之名呢?”
面對這般嚴謹之言,秦風並未取笑,而是嚴肅點頭,即刻向着王勳示意。
片刻後。
遠處的軍士擡來了一個草人,卻與尋常武場操練的草人截然不同,根本不是人形,而是形似一匹駿馬,稱爲草馬更爲妥帖。
望着那草馬立於幾丈之外,王勳雙手持着長長的陌刀而去,長刀與馬高相差不多,衆人眼裏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連錦衣龍騎們都忍不住緊張注目。
緊緊注目下。
場中的焦點王大參將鼓足了氣力,向着草馬一刀揮砍而去,動作幹練無比!
“唰!”
一聲極爲乾脆的輕響過後,草馬的腿就被一刀兩段,沒了前腿的支撐,轟然倒塌在了幾十雙視線當中!
望着那整齊無比的切口,童剛和錦衣龍騎們並不驚訝,可是親眼目睹這種從未想過的作戰方式,卻是給了他們極大的衝擊!
蠻夷逞兇多年,就算曾經被陛下御駕親征鎮壓,近年來也有幾分蠢蠢欲動的趨勢,蠻夷鐵騎終究是一大難題,可謂是大玄的心頭大患。
若是有了此刀,又有了這般新奇大膽的對敵之法,蠻夷鐵騎未必不能應對啊!
哪怕童剛心中不屑於北王,也看不起這破落的鄴城,再親眼見到了陌刀的威力之後,也是陷入了沉默之中,雙拳緊握神色震撼。
姜太淵更是看透了很多表象,一眼就斷定了陌刀的深遠意義,當場動容驚歎。
“此刀,必將讓蠻夷鐵騎聞風喪膽!”
“殿下大才啊,今日一見,老臣方知鄴城大勝緣由,也見證了神器的威能,他日此刀名揚天下,必是國之幸事,此乃天佑大玄!”
衆人聽聞此事,無不滿心歡喜,就連一旁工匠,還有遠處武場操練的軍士,也不由得目露榮光。
在一片歡喜之中,錦衣龍騎們滿眼尷尬,方纔的優越散了大半,臉色都有些難看。
領頭而立的童剛聽得神色複雜,望着眼前的草馬出神,也不知是出於心中的不忿,還是真的爲了國情大事考量,竟出奇地執拗,再度做禮出聲!
“姜太傅,且慢!”
“此刀還未上陣殺敵,怎可就此定論,雖說鄴城大勝,我等也未親眼所見,豈能確認此刀就有剋制蠻夷鐵騎的奇效?”
“以末將愚見,需得以實效驗證,方可證明此刀爲神器!”
眼見着龍騎衛隊長無比堅持,正在喜慶中的一干人目露異色,雖說這話是有幾分道理,卻是聽起來有種雞蛋裏挑骨頭的感覺,總歸讓人不喜。
不等眉頭微皺的姜太傅出聲。
就連老油子張之棟,也在此刻笑看而去,望着本就不怎麼喜歡的童剛,笑吟吟地點頭出聲,似乎很是贊同。
“此言有理啊。”
“童隊長行事穩妥,實乃社稷棟樑,不如,就以這腰間寶劍一試?”
話音剛落,數道目光齊聚而來。
童剛瞬間成了場中焦點,面對着北王和姜太傅打量沉思的目光,深知再無退路,只得咬牙抽出寶劍,硬着頭皮應命出聲!
“此乃我家傳寶劍,爲了軍情大事,一試又有何妨!”
眼見這情形,又見到張之棟笑吟吟的模樣,秦風心裏也忍不住輕笑,心道這糟老頭子壞得很。
奈何,這個童剛很是不知趣,也該教訓一下。
秦風也就淡然點頭。
見到殿下示意,王勳那還管的了那麼多,立刻就拎着陌刀大步走來,鼓足了雙臂的氣力,毫不猶豫地向着那寶劍猛揮而去!
只聽一聲脆響!
“咔嚓!”
落針可聞的工棚旁,那聲響無比清楚地傳入了所有人耳中。
王勳都楞在了原地,望着飛出老遠的半截斷劍出神,不由得鄙夷感慨出聲。
“家傳寶劍,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