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來看效果尚可,目測茶樓今日的營業額將會是平時百倍千倍以上。
由於留下了三首新曲,熱度仍會持續一些時日。
受時代所限,程遠志就覺得楊俊不太可能摸透其中的關鍵。
在後世,這被稱之爲做爭議式營銷,黑紅策略。
關鍵就在於製造熱點與爭議。
文人名士最在乎什麼?自然是才學與名氣,尤以後者爲甚。
此時如果突然有一個名氣大破天的人橫空出世,製造熱點。
名士們焉能不好奇?焉能不急?
反之,如果此人名氣上限突破不了天際,那就下限突破地表,直達地核,並藉此激起目標客戶的各種衝動。
或憤怒、或好奇、或爭辯、或吐槽,讓他們無法再保持住無動於衷的心態。
只要他們有衝動,這個計策就成了。
翌日上午,
當程遠志一行人策馬離去的時候。許多人就看到河內名士楊俊立於茶樓外,依依不捨的揮手送行。
爲這三首曲子,楊俊足足付出了三千兩銀子。
是昨日營業額的三倍!
如此多的錢財離他而去,令他心如刀割,依依不捨。
但自認爲找到了財富密碼與揚名捷徑,楊俊卻覺得這波不虧!
今日茶樓如昨,熱鬧嘈雜,許多偏遠一些的名士聞訊而來,要求觀摩雲夢居士留下的三首曲子。
懷縣城外,程遠志掂了掂手上沉甸甸的包裹,嘴角微微上揚。
財名兼收,就很不錯。
不過也不全是好事,弊端還是有的。
在今時今日的大漢,商人地位非常之低,官府軍閥、名人猛士、賊寇胥吏,只要亮出獠牙或文書,皆可予取予求。
雖說商人在每個時代地位都是如此,但大漢商人過於卑微了些。
所以,“擅商重財”會對他的名聲有損。
大漢文人是清高且孤傲的,是不恥於用才學直接換錢的,他們認爲那有辱斯文――但用才學換官可以。
………
思緒浮動間,衆人過孟津,經北莽,一路無事,於天黑前,直入洛陽城。
黃巾之亂剛平息不久,整個洛陽城裏都顯得格外繁忙,上至朝廷百官下至黎民百姓,都在喘息,舔抵傷口,暫時無力掀起新一輪動作。
是以世道便難得的平穩下來。
街道上商者行人絡繹不絕,熙熙攘攘,依稀可見盛世之態。
很多人都覺得世道會一直平靜下來,因爲大漢再經不起折騰了。
只有少數人覺得,黃巾之亂並不是結束,只是一個更大動亂的開始。
曹操便是這少數人之一。
剛踏入洛陽東城最大的酒樓,程遠志就聽到大堂內有人議論濟南相曹操,紛紛誇讚他是大漢中流砥柱,難得的治世能臣。
去年,曹操以騎都尉之職,輔佐皇埔嵩等人平定黃巾,被封爲濟南相。
上任之初,便洗殘滌穢,橫掃貪官污吏,大搞平等選舉,頂住衆常侍的壓力,將濟南國從上至下清洗了一遍。
手段之暴烈,之雷厲風行,震驚了世人,同時也得罪了豪強與宦官。
得罪了這麼多人,曹操心裏自然是有數的,唯恐招致家禍,便稱病拒召,待在老家避難。
說到此處,衆人紛紛扼腕嘆息,憤宦官之惡,怒綱常失據。
尤其以一名二十二三歲的青年態度最爲激烈。
擱在後世,他就是標準的憤青。
程遠志駐足片刻,聽得有趣,嘴角忍不住撇了撇。
治世能臣?曹操很快就不是了。
可以說,曹操的人生分爲30歲之前和34歲之後兩段,中間這四年在家避禍。
原歷史上,曹操188年重新出山,擔任西園八校尉後,便從“治世能臣”變成了“亂世奸雄。”
後世沒人知道這四年曹操經歷了什麼,導致心性與志向大變。
估計這個時代的人也不太清楚。
後世史書對曹操隱居這四年的記載極其匱乏――以“秋冬狩獵夏作書”一言蓋過。
但據推測,曹操在這段時間還是幹了兩件事的。
一是與花了大把時間與夫人卞氏培養感情,畢竟此時曹操正處於壯年,賦閒在家有的是閒功夫――證據是曹丕將會在兩年後出生。
這可是鐵證。
二是冀州刺史王芬聯合許攸、周旌行廢立皇帝之事,也就是造反,邀請曹操入夥,曹操一眼看出王芬沒前途,就花三分鐘時間,洋洋灑灑寫了封長信,拒絕了他。
……
正浮想聯翩,忽聽人道:“觀閣下神態,對我所言之事甚不以爲意,如此,願聽閣下高論。”
“還未請教閣下名諱?”
程遠志一愣,定睛一看,懟他的正是那個二十來歲的憤青。
此刻,那憤青正一臉憤慨,拱手而望,擺出一副先禮後兵的架勢。
看情形,一旦回答不好,憤青是有可能上來教他做人道理的。
雖然憤青鐵定打不過他,甚至還會挨他一頓打,但文士好像並不懼怕。
靠,撇了撇嘴也不行啊.....程遠志頓時無語,拱手還禮道:
“在下冀州袁射,不敢勞煩閣下請教,倒是未請教閣下名諱,失禮,失禮。”
“潁川荀彧!”那憤青猛一拱手,回道。
潁川荀彧?
荀彧啊,這可是真正的大才,可惜,看他一副曹操迷弟的樣子,此人註定不屬於我.....程遠志一臉無奈。
瞬間便沒了與其高談闊論的興趣,便解釋道:
“曹國相自是人中俊傑,大漢頂流砥柱,我方纔只是臉頰不適,並非對閣下所說有異,失禮之處還望見諒。”
說罷,程遠志再次拱了拱手,轉身,打算在店家引領下往二樓就歇。
這時,一名僕從自外匆匆而來,在憤青荀彧耳邊低語幾句。
荀彧聽罷,臉上憤怒之色瞬間消逝,轉而笑吟吟道:
“原來閣下是雲夢居士,久仰久仰。”
語氣中,荀彧特意將“雲夢居士”四個字着重強調了下,姿態也變得高高在上起來。
程遠志回頭微微一笑,邁步上樓,並不與他置辯。
對於不屬於自己的人才,他一向是吝嗇口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