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程遠志率軍南下。
十月,劉琮率州而降,北軍佔據襄陽,並拿下了荊州諸郡,圍劉備於武陵。
眼看就要一統荊襄,孫權突然橫插一槓子,派周瑜偷襲豫章郡南野縣。
程遠志聞訊大驚,親率精兵前去應戰。
十一月,南北兩軍在南野展開激烈交鋒。
一場大戰下來,周瑜三萬大軍折損過半,之前攻下的南野城,也重新回到程遠志手中。
與此同時,孫權暗中派呂蒙、太史慈分兵奪了零陵、桂陽。劉備也乘機奪了長沙。
孫劉兩家抱團一處,共抗北軍。
眼見荊南四郡一時難圖,程遠志毫不留戀的率軍撤回北方,因爲他想到了對付諸葛亮和周瑜的妙招――那就是司馬懿。
建安十四年的夏天,鄴城烈日炎炎,風兒不見蹤影,悶熱的天氣令人心裏格外浮躁。
自回鄴城後,不斷有文臣武將來進言,請程遠志進位爲公。
雖然程遠志一再否決提議,但進言的人一多,思緒也不受控制地翻涌起來。
他與劉協的關係到底要怎麼處理?
他打下的基業是留給兒子還是還給漢室?
他到底是應該做周公?還是應該做周文王?
如果江山留給兒子的話,要留給誰呢?是大白,還是甄宓所生的小兒子?
以上所有問題,一瞬間就涌了出來,索繞在程遠志的腦袋裏,久久不散。
一時間,沒有答案。
程遠志甩了甩腦袋,不再思索此事,因爲眼下還有一件大事,需要立即做出安排。
少頃,一匹快馬自丞相府疾馳而出,單手高舉公文,口中大喝“避讓”,前往鄴縣召喚司馬懿。
不多時,司馬懿應召前來。
程遠志在丞相府熱情接見了他。
司馬懿今年三十歲,現爲鄴縣縣令(鄴城所在地)。
忽被召喚,司馬懿很是拘謹,人還沒到跟前,就躬身大禮參拜道:
“下官司馬懿,見過丞相。”
言語間,他的神態顯得有些緊張。
程遠志“嗯”了一聲,微微擡手,示意司馬懿放鬆,不要緊張。
見狀,司馬懿心下稍緩,身爲一個小小縣令,第一次被程遠志召見,不由得他不惶恐萬分。
程遠志目視司馬懿,好奇的打量着後者。
由於是私人會見,堂上只有三人,速該在一旁作陪。
此刻,速該正瞪大眼珠子,嚴肅的盯着司馬懿,暗暗施加壓力――這是他一貫捉弄人的伎倆。
不過,司馬懿並不知道這是速該的惡作劇,剛放鬆下來的身體立即又緊繃起來,額頭見汗。
現在的司馬懿好稚嫩啊......程遠志看得暗暗好笑。
在他主政的這十四五年裏,年輕的司馬懿並沒有表現出多少才華,也沒有受到重用。
這主要是因爲司馬懿加入的時候,已是建安十年(205年),北方及中原早已一統,建功立名的時機不多了。
而且,當時程遠志身邊人才濟濟,司馬懿的到來,純屬錦上添花,並沒有多少可以施展才華的地方給他發揮。
現在轉折來了。
不過,司馬懿並不知道,他的仕途即將迎來飛躍。
觀察了一會,見司馬懿循規蹈矩,禮儀周到,程遠志滿意地點了點頭,問道:
“今孫劉佔據荊南,聯手一處共抗我軍,仲達若爲襄陽太守,當以何策應對?”
聞言,司馬懿迅速意識到,這是一場終極會考,若回答得好,他的仕途立馬就會青雲直上。
若回答不好……那就意味着他的仕途這輩子鐵定止於縣令了。
司馬懿沒有立即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蹙眉思索起來。
此前,他只是個小小縣令,每日思考都是縣衙裏的雞毛蒜皮小事,並沒有想過這些國家大事。
只能現場發揮了。
此時荊州的形勢是:北軍佔據着南郡,襄陽、江夏三地;劉備佔據着武陵、長沙;孫權佔據零陵、桂陽。
三家平分荊州。
北軍兵馬二十多萬,其中有十萬水軍(不包含佈置在江東四郡的五萬水軍)。而孫劉兩家的兵馬,加起來約有十二三萬。
劉琦在武陵經營日久,根基穩固;孫權在交州也經營了三年,基本控制了局面。
此時,再想去打荊南四郡,既無天時也無人和,殊爲不易。
既然攻打不易,那就只能把精力放在別的方面,比如說防守。
以北方十州的巨大體量,只要穩守現有地盤,踏平荊南只是時間問題。
思及此處,司馬懿心裏有了答案,拱手說道:“以守代攻,以待天時。”
果然不出我所料.,就知道你丫最擅長防守.....程遠志微微頜首,轉而問道:
“這天下形勢,仲達你怎麼看?”
司馬懿略做思索,拱手道:“回丞相,統一天下固然重要,但此時,統一天下卻不是最重要的事。”
程遠志訝然:“哦?你且說說,何事纔是最重要的?”
司馬懿沉聲道:“稱王稱公,正位正名!”
“以丞相今日之功勞,理應封王封公,以正名位,如此,方能聚攏麾下文武之心,不再復前番許都之變。”
聞言,程遠志沉吟不語。
雖說這話由司馬懿說出來很不適合――他的地位太低了,但這話卻不無道理。
“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優勢在於,天下還有很多諸侯的時候,可以想打誰就打誰,別的諸侯被打了,還不能光明正大的還手,因爲還手就是謀逆,就是不臣之舉。
而“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弊端則是:當天下沒有多少諸侯的時候,天子就成了阻礙前進的絆腳石。
雖然程遠志佔有天下十州,但麾下衆文武名義上仍是漢臣,也就是劉協的臣子,官職爵位都來自於劉協授予。
程遠志名義上也只是大漢丞相,能封的官職有限――太大的封不了,只能讓劉協來封。
如此,能聚攏的人心有限。
加之此時仍有許多官員心向漢室,忠於傀儡皇帝劉協,所以局勢很微妙。
很多人處於一個模棱兩可的騎牆派位置。
只有他封了公,稱了王,才能表明自己的政治意圖,以迅速檢驗出哪些是自己人、哪些不是自己人、哪些人可以重用、哪些人需要疏遠。
因爲稱公稱王的下一步就是開國,而開國元勳,是大多數爲人臣者夢寐以求的理想。
再者,此時已是建安十四年(209年),漢室傾頹如斯,天下有識之士都知道,漢室扶不起來了。
還政於劉協的可能性也幾乎沒有,而代漢自立的條件還不成熟。
畢竟,代漢自立需要積累足夠的威望纔行,否則天下人不會承認的。
是以,先稱公就是一個折中的、非常不錯的方案。稱公之後,一來可以大封有功之臣,聚攏麾下衆文武的人心;二來籍此告訴世人,時代即將變了。
而以平定天下十州的壯舉,程遠志的威望是足夠滿足封公條件的。
問題的關鍵在於,程遠志想不想封公。
當然是想的!
但這話不能由自己口中說出。
司馬懿,其實是個不錯的人選!
思及此處,程遠志模棱兩可說道:“我深恐德不配位,此事再議。”
話說到這裏,就將事情定了調。
我心裏是願意的,但交給你們來操作吧。
司馬懿是聰明人,自然領會了其中深意,立即拱手領命,不再提此事。
程遠志轉而說道:“仲達,現任命你爲襄陽太守、鎮南將軍,賜你節制荊州兵馬之權,剋日就任吧。”
從縣令到太守,是連升三級,從太守到到鎮南將軍,又是兩級。
相當於連升五級。
司馬懿聞言大喜,連忙跪拜謝恩,樂顛顛告退。
司馬懿前腳滿臉紅光從丞相府出來,此事後腳就傳遍了鄴城。
所有人都意識到,司馬懿要發達了!
緊接着,程遠志與司馬懿的對話也被傳開。
於是,有心人從程遠志模棱兩可的態度中嗅到了不尋常,立即就有許多人聯名上書劉協,請求封丞相爲魏公。
因爲河北自古以來都叫做魏地。
早已躺平的劉協沒有任何可討價還價的餘地,只能乖乖就範。
建安十四年,九月,程遠志被封爲魏公,正式建立了魏國。
此訊傳開後,天下爲之譁然。
在大漢四百年的歷史中,上一個被封公的人,他的名字叫王莽。
時代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