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你若是實在不願,便當沒聽過便是。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人有資格逼迫我們的魔主大人。”

    池嫵仸魔眸輕轉,頗有些自怨自責的道:“只是想要短短半年控馭全局……除此之外,我暫且還想不到其他可行的方法。或者,魔主大人自有高見?”

    “……南神域,你擇選的人是誰?”雲澈一臉正色的問道。

    南溟崩滅後,南域現存的三神帝皆爲男性……難不成,池嫵仸是想強行扶持一個?

    看着雲澈此刻的樣子,池嫵仸玉顏上微現笑意:“最好操作的,當然是十方滄瀾界。畢竟現在蒼釋天對你忠誠的很,先前可是當着所有人之面,如癲如狂的自稱要當魔主的狂犬。”

    雲澈微微皺了皺眉,忽然沉下聲來:“魔後,莫非你當真要重用蒼釋天這個人?”

    “當然。”池嫵仸微笑道。

    “劣境求賭,順境維穩,這是你經常掛在嘴邊的話。”雲澈徐徐說道:“而蒼釋天雖爲神帝,性情卻極爲狂躁扭曲,行事之上更是個不循常理,更幾乎不可預測之人。這樣的人,留他性命已是底線,爲何還要重用?”

    池嫵仸淺笑依舊,聲音幽幽緩緩:“你說的的確沒錯。狂犬難控,誰都無法預料他什麼時候會噬主。但魔主的身邊……至少現階段,卻偏偏需要這樣一隻狂犬。”

    雲澈:“?”

    “很簡單。”池嫵仸繼續道:“如今神界各處,有着無數對你有着怨恨之人,比如那些族親,甚至整個家族都在惡戰中葬滅之人。“

    “與之相比,更可怕的是整整百萬年的認知固化。想要三神域的人與身負黑暗玄力的‘魔人’同處,他們只能被迫表面接受,內心接受談何容易。”

    “而對於那些無法駕馭、掌控的不安因素……尤其是那些隱患巨大的極端存在,唯一的處置方式,就是以最雷霆狠絕的手段予以抹除。”

    “但這種會沾染污血與污名的事,當然不該由魔主來做,最好,也不要由‘魔人’來做。那麼,魔主的身邊,還有誰,比早早‘背叛’南神域,投入魔主麾下的‘狂犬’,更適合去背這些污血、惡名、黑鍋、屎盆子呢!”

    “……”雲澈一半愕然,一半恍然。

    “維序者總統領。”池嫵仸緩緩說出三個字:“他的新身份,我已經爲他想好了,只需魔主點頭,他便可卸下釋天神帝之名,接過這個再適合不過他的身份。”

    “讓一個從不願守序的人去當‘維序者’?”雲澈笑了笑:“也只有你能想得出來了。”

    “他會很享受這個新身份,對他而言,這可要比‘神帝’之名舒爽千百倍。”池嫵仸話鋒一轉:“不過,該有的約束還是要有的。身爲帝王,必須同時擁有紅與黑的一面,而這黑的一面,要裏子黑的徹底,表面上卻又要粉飾的足夠乾淨。”

    雲澈伸手,按了按眉心……聽着池嫵仸不時灌來的一些帝王經,他已經開始有些頭疼。

    當年在天玄大陸,他身爲冰雲仙宮宮主之時,便基本是甩手狀態,大小事都是交給慕容千雪她們。不知這個神界之帝……能不能也當個甩手帝王。

    不過看起來,池嫵仸早就有此覺悟。

    “好,就按你說的做吧。”雲澈甩開腦子裏的一團漿糊,狀似認命的道。

    他現在最想的,便是控住大局,摒除掉那些雖不成威脅,卻又不能無視的障礙,早日回到藍極星與家人紅顏團聚。

    而這顯然不是他擅長的東西,那就皆依池嫵仸安排吧。

    …………

    破敗的滄瀾神域中心,各界齊聚。

    經過一天多的休整,加之劫魔禍天所牽引的黑暗共鳴,北域玄者的狀態都已好轉了很多,他們看着雲澈和池嫵仸,眼神已平息了失去族親的傷痛和成功逆命的激動,重新變得幽暗與堅毅。

    “狀況如何?”雲澈目掃四方,淡淡問道。

    焚道啓向前一步,鄭重道:“雖力量並未完全恢復,但吾等均已無大礙。西神域此刻都處於慌亂之中,尤其龍神、帝螭、虺龍、萬象四界羣蟻無首,必定秩序、人心崩亂,是鎮壓的極好時機。”

    “所以請魔主儘管下令,此去途中,我等必可恢復七成有餘。踏入西神域後,定會屠盡一切阻礙,絕不會讓魔主失望!”

    “……”麒麟帝身體微晃,猶豫再三,終是沒敢說話。

    但他身邊的青龍帝卻是忽然踏出,道:“北域魔主,龍神、帝螭、虺龍、萬象四界的神主皆已被屠盡,我們青龍與麒麟兩界也已主動俯首,並允諾會規勸西域諸界臣服。西神域對你們而言已毫無威脅可言,爲何還要鎮壓?”

    “笑話!”面對西域之人,焚道啓的恭敬瞬間化作冰冷:“餘孽不除,必爲後患!待他們平息下來,聯爲氣候,只會徒增麻煩。你們青龍界能存活,是魔主的無上恩賜,何來的膽量出此犯上之言!”

    麒麟帝心臟狂跳,連忙起身道:“魔主息怒,青龍帝絕無冒犯之意,只是她生性厭戰,不忍看西域衆生遭劫,纔會失口妄言,求魔主萬勿見怪。”

    “不忍看西域遭劫?”雲澈斜目看着青龍帝,一聲冷笑:“那北神域整整百萬年的劫難,又是誰所賜!那個時候,你在何處!當年本魔主爲衆畜所叛,連曾經救世的事實都被隱下,那時,你又在何處!可有爲本魔主執言半字!”

    “……”青龍帝脣瓣微動,卻是難以言駁。

    “魔主,其……其實,”麒麟帝弱弱的道:“當年混沌邊緣,青龍帝的確欲爲魔主執言,只是……只是被老朽強行阻了下來。老朽願以麒麟之名起誓,此言絕無半字虛假。”

    雲澈不屑冷哼。

    “兩位不必如此緊張,”池嫵仸微笑道:“魔主可從來沒說接下來要鎮壓和血染西神域。我北域如今已是傷亡慘重,若能不戰而屈,誰又真的願意打打殺殺呢?”

    這番話,不止麒麟帝和青龍帝,連衆北域玄者都是一愣。

    “不過,這要看你們能將西神域把控到何種地步。”池嫵仸脣角帶笑,聲音卻是帶着幾分刺魂的威懾。

    麒麟帝喜出望外,強壓着激動道:“是是,魔後所言極是。請魔主魔後放心,我麒麟、青龍二族在西神域的名望歷來僅次於龍神一族,如今龍神崩滅,西神域當以我兩族爲首爲尊,老朽在此保證……”

    “你憑何保證?”雲澈斜目,冷冷道。

    麒麟帝猛的一怔,面對雲澈那無形的魔威,他垂下頭顱,硬着頭皮道道:“老朽……定竭盡所能。若無法做到,甘受懲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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