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帶着哥兒倆往祖墳去了。
喬家祖墳很大,一座山上幾乎都是喬家的,從歷代去世的人,到現在自己的妻子,和旁邊描着紅字的自己名字的墓碑。
墳頭還是土墳,要等到他去世合葬後,在重新起墳,和旁邊的墳一樣,水泥封頂。
墳前擺着幾樣水果糕點,還有一個香爐,一個火盆。
喬振海看着墓碑上自己亡妻的黑白照片,眼睛紅了。
“阿英,我帶着兒子來看你了!”他蹲了下去,最後盤腿坐下,兩個兒子一邊兒跪一個,上了香磕了頭,開始燒紙。
喬振海念念叨叨的,“你想我們了是不是?我知道你一個人在那邊很辛苦,你等等我,過不了幾年,我就去找你了!”
喬少良看了父親一眼,又看了眼墓碑。
母親的照片很年輕,梳着端莊溫婉的盤頭,眉眼清秀美麗。
喬少軒也看着,母親去世的時候,他才十幾歲,只知道哭。
隨着他慢慢長大,母親的樣子慢慢地模糊了,記憶裏形容枯槁的女人躺在牀上,和墓碑上的大家閨秀的笑容,完全不同。
他不明白,以前父親和母親的感情似乎並不怎麼好,雖然不像別人家那麼吵架,但是在家裏很少說話。
母親什麼都不問,呆在家裏照顧他們哥倆。
而父親,早出晚歸,甚至不回來,忙着公司的事情。
他在放學路上看過父親的車上坐着漂亮的年輕女人,他憤怒,他討厭父親,可無能爲力。
直到現在,他似乎也變成了他當初最討厭的樣子。
整日身邊的女人換個不停,似乎從來沒有哪一個認真對待過。
喬少良不同,他學習好,原本就沉穩的性格,母親去世後,他更是少言寡語,最後出國留學,直到現在,已經快要博士畢業,打算留在國外任教。
父親的懺悔和思念,在喬少軒眼裏一文不值,他覺得父親有點兒裝。
太虛僞了!
母親活着的時候不知道珍惜,人死了,卻假模假式地裝情聖!
給外人一種深愛亡妻的情種樣子,給誰看呢?
如果是真的,母親去世十年,怎麼現在纔想起來回來看她?
喬振海看着墓碑上亡妻的照片,腦子忽然一陣恍惚,別墅裏的那個人影漸漸的和墓碑上的照片合二爲一。
“鎮海……我冷……”
喬振海打了個冷戰,擡頭看了看天,原本豔陽高照的天氣,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滿了烏雲,雷聲隆隆。
“要下雨了,我們回去吧!”喬少良扶起喬振海。
三人最後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離開了。
火盆裏的火熄滅了,不知道哪來的風吹過來,火盆裏的灰燼全都拋灑出來,落在了墳墓的四周,卻沒有一片落在墳頭上。
回到了家裏,親朋好友都來問候,家裏擺了宴席。
喬少軒看着和鄉親們談笑風生的父親,哪裏還有半分懷念悲傷的樣子。
“虛僞!假正經!”他忍不住吐槽道。
“你說什麼?”喬少良問道。
站在二樓拐角看着樓下的喬少軒被喬少良嚇了一跳,說道:“沒說什麼,我出去逛逛!”
喬少良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皺眉,但也沒有多想,下樓陪着父親招待客人。
又是一夜過去,天亮後,他們帶着人帶着一些土特產,準備回江城。
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跟喬振海說道:“你回來我就看你印堂發黑,回去後,找個人好好看看!”
“現在誰還信這些啊!”喬少軒笑着說道,“您老這是迷信!”
“你個小孩子懂個屁!風水壞了,錢沒了是輕的,搞不好人也是要倒黴的!”老人瞪眼睛,搞得喬振海差點兒當衆打兒子。
回到了江城,似乎日子恢復了原樣,老人說的話,三人都沒有往心裏去。
喬少良離開了,家裏又剩下父子兩人。
直到前幾天晚上,他們家裏又出事了,喬振海纔想起老家的老人跟他說的話來。
他找了幾個老朋友來家裏喫飯,就說起了家裏的事情。
“你這事兒啊,還別不信,肯定有些說道!”
“是啊!要不,你找個高人看看?”
“這種事情真的不好說,不過,我聽說青雲觀的道士很厲害的!”
朋友們你一句我一句地提着建議。
“青雲觀的青雲道長好像不在,他們這段時間好像也不接法事了,我前幾天剛去過。”
“那還有別人啊!”
“誰啊?”
“我之前聽說周家找了個高人,不如問問他?”
“周仁?我也聽說了,當時鬧得挺大的!”
從這些朋友的嘴裏,喬振海知道了老街有個道觀,裏面有個高人,就立刻讓喬二少去請人,多少錢都可以。
所以,就有了前面喬少軒開車進老街撞了老人的事情。
喬二少沒找到人,撞了人不說,還得罪了要請的大師。
回到家,喬振海一問,差點兒沒氣死,拿着喬少軒的雙節棍就打了過去,結果不會用,回彈回來把自己打了一下。
他坐在沙發上緩氣兒,指着喬少軒說道:“你給我去請,去求!下跪磕頭,怎麼幹我不管,你給我把人給我請過來!哎呦……”
喬少軒憋氣啊!
這能怪他嗎?
可是,事情就是這樣,沒辦成還惹了一身麻煩,派出所那邊還催着他去調解,說是老人家的兒子去了。
“你就是平時太狂妄了!那條老街能開車嗎?”喬振海繼續罵道,“拿錢去陪人家,不管人家要多少錢,趕緊把事情解決了!你還有沒有點兒腦子了?哪件事情重要分不清嗎?啊?”
喬少軒從家裏出來了,堵着氣帶着自己的狐朋狗友去了老街那邊的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進去前還跟朋友放狠話,進去後,立刻就換上了一副笑臉。
“太對不起了,我真的對這邊不熟悉,年輕氣盛,有些話說的不合適,我給您和老太太道歉了,回頭就去醫院看她去!這些錢,先付醫藥費,後續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找我!”他掏出一萬塊錢放在桌子上,然後又笑着說道:“這事兒是我不對,家屬提出賠償也是正常的,您看二十萬夠不夠?不夠的話,您說個數,多少都行!只要老太太早點兒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