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已經距離她不到一個車廂的距離了,忽然就擡起頭朝她看去。
女人看到了男人的樣子。
或者說,那個男人根本就沒有樣子,帽子下面就是一個骷髏,漆黑的眼眶裏,似乎閃過一道紅光。
女人驚叫一聲,往前狂奔,可是,身後的男人也不見他怎麼追趕,但卻距離女人越來越近。
她猛地摔倒,回頭一看,瞪大了眼睛,雙腿發軟根本就站不起來了,不停地往後退着。
“不要,不要……”她驚恐地搖着頭,“不要過來,啊……”
眼看着男人就要走到跟前了,女人忽然抱住腦袋尖叫了起來。
尖叫聲緩解了女人的恐懼,似乎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她緩緩睜開眼睛,男人不見了。
她前後左右來回看着。
沒錯,男人,那個可怕的男人的確不見了,就彷彿之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
車廂還是那個車廂,空無一人,她孤零零地坐在中間。
地鐵繼續朝前開着,晃悠着,廣播裏傳來報站的聲音。
女人沒有注意,似乎報站的站名並不是這條地鐵線的車站。
她伸手抓住桌椅,從地上起來,坐了上去。
她看了眼時間,似乎已經馬上到午夜了,按照這個時間,早就該到終點站了。
女人感覺很不對,又來回看了看,站起身,扶着把手往車頭那邊走去。
不管如何,車頭有司機,有人在總會感覺安全一些。
她慌亂地一邊往車頭走一邊回頭看。
車廂裏還是隻有她一個人。
只是,這種封閉的環境,加上孤寂的氛圍,讓女人更加慌亂。
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是害怕,尤其之前看到的那個男人,不管是不是幻覺,她越來越害怕。
頭頂的燈又忽閃了幾下,女人又是驚叫了幾聲。
終於到了車頭的位置,她拍打了幾下門,可駕駛室的門是暗鎖,還是從裏面反鎖的。
她回頭看了一眼,轉頭扒着車門上的玻璃往裏面看。
駕駛室裏,居然沒有人!
儀表盤上的燈是亮着的,車窗前是黑暗的隧道,地鐵還開着。
女人發現,她現在居然坐在一輛沒有司機的地鐵上。
她嚇得掏出手機準備報警。
可是慌亂中,手機掉在了地上。
她又趕緊撿起來,看着屏幕出現了裂紋,但是幸好還可以開機。
她撥通了報警電話。
“喂!我在地鐵上,沒有司機,就我一個人,快來救我……”
女人語無倫次地對着電話大喊着。
電話裏,傳來接警員的聲音:“喂!喂!這裏是警務指揮中心,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喂!喂!請講話……”
“喂!喂!”女人大聲地喊着。
可是,不管她說什麼,電話那頭似乎都聽不見她的聲音。
她慌了,又喊了好幾聲,才確認對方真的聽不到。
她趕緊切換,換了個號碼。
“喂,魏山,你能不能來車站接我?”
“喂,喂!林嬈嗎?喂,喂?怎麼回事?打了電話又不說話,掛了!”
忽然,她感覺周圍的聲音似乎又消失了,就連地鐵的“咣噹”聲都聽不到了。
她呆住了,緩緩擡起頭,看到車廂裏,就在她前面,之前看到的穿斗篷骷髏頭的男人,和一羣臉色青灰的人盯盯地看着她。
“啊……”
第二天一大早,地鐵站貼出了二號線維修暫停的公告。
着急趕着上班的人,看到後,全都罵了兩聲,轉頭往回跑,去趕公交車或者打車去了。
地鐵站下面的地鐵上。
斌子他們正在勘察現場。
車廂靠近車頭駕駛室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女人的屍體。
她的表情驚恐異常,眼睛瞪得大大的,嘴也張着。
斌子看着法醫檢驗完屍體,裝進裹屍袋擡了出去,纔跟六子說道:“嚇死的,會是什麼能把一個大活人嚇死?”
六子撓撓頭,“會不會是……鬼?”
“哪來那麼多鬼!”斌子笑了一下。
他們之前幾個案子,都見過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儘管上面要求他們把守祕密,不要輕易把案情泄露出來。
但是他們畢竟是經歷過的,所以,六子第一時間想到這個,也不奇怪。
斌子思索着走出了地鐵。
這裏是終點站,根本沒有多少乘客會坐到這裏。
“查到結果了!”一個警員跑了過來,“根據女人的面部掃描,視頻監控顯示,她幾乎每隔一週,就會有一週坐最後一班地鐵回家,每次都是從市中心車站上車,在倒數第二站下車。這幾天她都是坐的末班地鐵。”
“身份查到了嗎?”斌子問道。
“系統顯示,死者叫林嬈,在市中心一個餐廳工作,她今天可能是上晚班。”
“地鐵上的監控呢?”
警員面色有些古怪,說道:“地鐵上的監控,看到的只有她一個人,似乎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不停地在跑,還摔倒過,最後打過電話,一個是打給警務指揮中心的,一個是打給他丈夫的。她丈夫叫魏山,是個出租車司機。”
“好的,通知家屬去隊裏吧!”斌子回頭看了看,“收隊!”
刑警支隊裏,一個男人哭得悲傷欲絕。
“你打我電話,沒有聲音,我都沒多想給你再打一個,都怪我啊!啊……”男人拼命地扯着頭髮,還用力撞着牆,旁邊有兩個警察在安撫着。
斌子坐在自己辦公室裏,在電腦上看地鐵上的事發時候的視頻。
女人慌亂地撥打着電話,之後就好像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似的,
手機猛然落地,女人抗拒着伸出雙臂,之後渾身顫抖起來,張大了嘴,就軟倒在地上了。
斌子反覆看了很多遍。
看完事發時候的視頻,又往前看女人一開始出現狀況的畫面。
女人在座椅上醒過來,往車尾方向看了一眼,忽然就驚恐地站起來往車頭方向跑,一邊跑一邊回頭。
跌倒後,抱着頭大叫着。
雖然畫面沒有聲音,但也能看出來女人處於極度害怕之中。
接下來,女人似乎好了一些,擡頭看着四周,慢慢爬到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