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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千凝之所以這樣說,也不是說他贊同謝景城動手打苗氏。

    其實當時她和謝景灝也探討過這個問題,若是苗氏想要和離走人,自然是可以的,而且謝景灝也會負責苗氏下半生的生活,給她足夠的銀錢,讓她衣食無憂。

    當初謝景灝也問過苗氏,是苗氏自己選擇留在謝景城身邊的。

    可既然這樣選擇了,現如今又要了謝景城的性命,這就是苗氏的不應該了。

    “和離?”苗氏似乎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這樣的話,也就是從你口中能說出來的吧,你出身高貴,而且你母親也疼愛你,若是你出嫁後遇到不好的夫家,自然是想怎麼折騰都成,可我不行,我出身本就不高,而且又是家中庶出,若是我和離,只怕是連容身之地也沒有了。”

    “怎麼可能讓你沒有容身之地,哪怕是你要離開王府,這麼多年的叔嫂,念在過去你盡心盡力照顧大哥,並且爲大哥生兒育女的份兒上,我也不會對你棄之不顧,以我的能力,讓你下半生衣食無憂,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你爲何會走上這條不歸路呢?”謝景灝的語氣裏透着濃厚的失望。

    這些年,苗氏對謝景城的照顧當真是無微不至,對他也是好的沒話說,他是真的把苗氏當作一家人的,可是苗氏竟然最後做了這樣的糊塗事。

    而且也是無法挽回的事情。

    “我做這些,也都是謝景城逼的。”苗氏的眸光帶着幾分陰狠。

    “謝景灝,你可知道,自從謝景城的身世被揭開之後,我就再也沒過過一天正常的日子,原本我以爲揭開身世以後,對我們來說是春暖花開,可對我來說,卻是一場怎麼都醒不了的噩夢,我覺得我的人生也徹底的完了。”苗氏的語氣十分的悲涼。

    謝景灝和顧千凝聽得皺眉。

    也許苗氏和謝景城之間,也有些事情,是他們不知道的吧。

    二人沒有插話,只是讓苗氏兀自說下去罷了。

    “謝景城動手打我,彷彿已經成了家常便飯,若我們只是尋常夫妻,或者情分早就不在,我也能忍,左不過是嫁人過日子罷了,這女子捱了丈夫的打罵,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我年幼的時候,便也見過嫡母被父親打罵,姨娘更是不在話下,哪怕是出身比我高貴的嫡姐,不也是捱過丈夫的打嗎?可在我心裏,我同謝景城是不一樣的。”苗氏的眼神帶着幾分偏執和執拗。

    “我出嫁之前,和謝景城素未謀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那個時候,只想着能嫁給普通的夫婿就好,因爲我從未想過依着我的出身,可以嫁與王府公子爲正妻,他雖然身子孱弱,但是卻待我十分敬重,我只想着這輩子相敬如賓也很好,可我們夫妻在王府的日子過的多麼艱難,一路艱難險阻相互扶持,我以爲我們是患難夫妻,從前,那麼苦的日子,我受了黎氏那個老婦多少的磋磨,謝景城也是幾次三番差點丟了性命,經歷了這麼多的磨難,好不容易苦盡甘來了,我以爲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了,可是他卻一次次動手打我,一次又一次的踐踏我的自尊,他嫌我不能在生兒育女,嫌我出身低微,對他沒有助力,說他成了世子爺,應該有出身高貴的女子做正妻纔對,若不是當初被黎氏算計,也不會娶我這樣出身低微的女子。”黎氏越說,神色越是哀傷,幾乎不能自持的哭泣了起來。

    其實謝景城對黎氏,的確也是辜負了。

    “既然他不仁,爲何我還有對他手軟呢?況且即便我不殺他,他有還能活幾天,我的大好年華都犧牲在了照顧他身上了,我爲何還要繼續跟他這樣苦熬着,你們這些人,都是在說風涼話就是了,誰能設身處地的替我想一想,我想追求自己的幸福有錯嗎?”苗氏看着謝景灝和顧千凝,一字一句的質問道。

    顧千凝冷冷的看着苗氏,滿臉嘲諷:“你說的這些都是歪理,哪裏有這麼多歪理邪說,即便是你說的對,謝景城辜負了你們之間的情誼,那你就可以取他的性命嗎?兩個人若是感情不合,大可以就此丟開手,各自過各自的,你爲何要做的這麼絕情絕義呢?你說這些不過是給你的自私自利找藉口罷了。”顧千凝絕不贊同苗氏的話。

    “隨你怎麼說,總歸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謝景城的確是我害死的,現在他人已經死了,你們想如何對我,都悉聽尊便。”苗氏別過臉去,也不在說話了。

    大約苗氏也是覺得她不管怎麼說,都是難逃一死了吧。

    既然如此,更是怎麼樣都無所謂了,也不想在爭辯了。

    只是一直未開口的柳知州卻開口求道:“表妹,你一心求死,可不要拉上我啊,當初我也是聽了你的話,纔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現如今東窗事發了,我充其量也就是個從犯罷了,應當是罪不至死吧。”柳知州此刻都快要懊悔死了,他真是瘋了纔會做這樣的糊塗事,雖然在家裏處處受着妻子的掣肘,可也比現在連性命都保不住的要好吧。

    他真的是後悔死了啊。

    “貪生怕死的廢物。”苗氏輕蔑的看了柳知州一眼,當初自己真是瞎了眼,怎麼還會喜歡這樣的人,真是沒擔當。

    “這件事,本就是我的主謀,他也好,馮雪也罷,不過都是我被我利用的棋子罷了,尤其是馮雪,她完全是被利用的,你們大可以殺了我,對於他們兩個從輕發落吧,尤其是馮雪,其實她是被我給算計進來的,如今還失了孩子,這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們就饒了她一命吧。”苗氏看着顧千凝,帶着幾分祈求說道。

    苗氏之所以求顧千凝,是覺得在這件事上,顧千凝應該比謝景灝好說話一些。

    畢竟若不是顧千凝,馮雪只怕是早就死了好幾次了。

    從前苗氏時時刻刻都想置馮雪於死地,這意識沒辦法的事情,因爲馮雪不死,對她的威脅太大了。

    可是現在無所謂了,她反正要死了,同爲女人,她害的馮雪也夠慘的了,若是能留住馮雪一命,也算是她對馮雪稍作彌補了吧。

    “這個不用你說,我自然知道馮雪也是被你們兩個人利用的,所以她的死活不用你操心,而你也不用貓哭耗子假慈悲了,若不是你,她也不必承受這些。”顧千凝真的覺得現在苗氏說這話沒有任何意義,把人給害的這麼慘了,在說這些話不是很虛僞嗎?

    柳知州看這意思,彷彿能放過馮雪了,順勢也對謝景灝和顧千凝求道:“三公子,三夫人,行行好,大發慈悲吧,小人也是一時糊塗纔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求公子和夫人就饒了小人一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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