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道韻天成的異象，不敢說直達天道根本，卻也是天地規則運轉的本相，若能窺視一二，對於修行中人來說足以省卻數年甚至數十年的苦修。
世間無日月，恍惚已千年，某一刻，李長空從嫋嫋道音中清醒過來，眼神似悲似喜，似有一抹道光流動，茫茫不可測。
李長空突破了境界，長身而起，立時就感覺到周圍的天地變得無比親切，天地不再是天地，虛空不再是虛空，看山非山，看水非水，眼前任何一絲細微的氣流變化，在他眼中都有了不一樣的玄妙。
天子望氣術直接融入雙眼之中，如今一眼看去，山川草木，萬氣勃發，盡在眼中。
就連一旁入定的一塵道人身上的玄門清氣，種種變化也格外的清晰。
可以說，有了這雙眼睛，李長空便等於有了低配版的火眼金睛，等閒妖魔鬼怪，都難以逃脫他這一雙眼睛。
不僅如此，冥冥中這雙眼睛甚至能夠看破因果，探尋虛空，有種天人感應的能力，只是感覺不夠強烈，或許是因爲他的法力還不夠的緣故。
李長空一醒，道韻隨之消散，沒有道韻支撐，一塵道人也從入定中醒來。
方一醒來，一塵道人便大喜過望，這一次入定他進步不小，足足省下至少十年苦修，甚至他感覺，只要再修煉兩年，就能步入煉神境界。
這可是他一直以來都不敢奢望的一個境界。
欣喜片刻後，一塵道人才注意到一旁的李長空，眼中流露出複雜的神色。
一塵道人很難說自己對李長空是個什麼感受。
正常來說，因爲李長空他的修爲才能突飛猛進，他應該感激李長空纔對。
可是，當他眼睜睜看着一個未入仙道的人，只花了一個晚上，就步入仙道，而且是還是傳說中道韻天成、仙門自生地意象時，他酸了。
要知道，他修道四十餘年，如今才堪堪摸到煉神的門檻，還多虧了李長空身上的異象刺激呢？
可李長空呢，就花了一個晚上，修爲就和他不相上下了，這找誰說理去。
哪怕他知道，李長空在修煉之前，就已經凝練了道體，本身的境界其實就是和他差不多。
可仙道是仙道，武道是武道，哪有那麼容易就切換過來的。
更不要說，李長空用的還是最基礎的仙道法門。
畢竟，一塵道人也不知道李長空身懷大夢心經這回事。
而大夢心經最大的特點就是返璞歸真、如夢似幻，從表面上來，根本沒有任何的異樣，別說一塵道人了，就算是仙道有成的人，除非專門試探，也絕對看不出李長空修煉功法的問題。
話說回來，如果真有這樣的存在，也不可能專門去查李長空這麼一個小角色。
除了感激和酸澀之外，一塵道人此刻最大的感受就是慶幸。
慶幸自己沒有讓李長空拜在自己門下，否則對方一夜入道，修爲瞬間轉化，提升到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地步，他這個師傅還怎麼做。
“一塵道兄，你爲何這麼看着我？”被一塵看的心裏有些發毛，李長空忍不住說道。
聞言，一塵道人這才收回略帶幽怨的眼神，看着李長空道：“沒什麼，我只是有些感慨，李賢弟，偶不，李道友的天資當真是我前所未見。”
“不過，如今你已經步入仙道，距離煉神境也不遠了，嶗山雖然不問出身，但也不招收已經入道的修士，道友日後恐怕只能當個散修，自己修煉了。”
說到這裏，一塵道人也不知道李長空一夜入道到底是好是壞。
早知如此，就不該把修行的基礎傳授給他，李長空的修行資質如此之好，若是進了嶗山之後在修煉，必定能夠得到嶗山道統的器重，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如今，雖然一夜入道，卻只能作爲散修，上無師承教導，下無資源供給，一旦有所差錯，恐怕仙道難成。
這樣想來，當真是塞翁失馬，禍福難料啊。
見一塵道人如此爲難，李長空反而笑道：“一塵道兄不必如此，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我如今雖然不能拜入嶗山，但未嘗就是一件壞事。”
“各派先賢祖師，當年不也是在無人指點的情況下，踏上仙道，開闢一脈道統的嗎？”
“當然，貧道不敢自比先賢，卻也不認爲我的修行之路會到此爲止，如今能夠踏上仙途，已經了卻了我多年的夙願，日後能修煉到什麼地步，也只能看我的造化了。”
見李長空這麼說，一塵道人的臉色才稍稍好轉了一些。
“既然如此，李道友接下來準備怎麼辦，嶗山現在是沒必要去了，道友可要與我一起去遊歷四方，增長見聞，彼此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李長空聞言，沉吟片刻還是拒絕了。
聊齋世界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不說處處危機，卻也差不離了，四處遊歷，誰知道什麼時候就遇上什麼千年老妖，萬年惡鬼的。
別的不說，若是遇上蘭若寺這樣的，他們兩個一起上也是送菜。
總之，在沒有一定的實力和手段之前，李長空是不會到處亂跑的。
而且，如今他已經踏上仙途，也該去把那隻畫皮鬼找出來除掉，完成任務之後看看能得到什麼樣的典籍，到時候再看接下來怎麼行事吧。
見李長空拒絕，一塵道人也不糾纏，只是略帶不捨的從懷中拿出一隻符籙疊成的千紙鶴遞給李長空。
“既然道友志不在此，那貧道也就不勉強了，這是我自己煉製的傳訊紙鶴，不算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但只要沒有特殊干擾，千里傳音，也不過等閒罷了。”
“如今留給道友一隻，日後若是有事，便催動紙鶴，我自然知曉，便在千里之外，也會想辦法趕回來，相助道友。”
“多謝一塵道兄。”李長空連忙雙手接過紙鶴，鄭重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