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答應了她的請求,本應是件歡喜的事,可她卻如何也笑不出來。
大抵是因爲太不可思議,她潛意識裏總覺得不可置信。
哪怕陸昭這個人,就站在她眼前。
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蘇白從怔忡中回過神,起身去開門。
她本以爲是秦誠,又或者是陸昭,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血液似乎全都衝上了腦門,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用力地想要關上門。
“蘇白。”男人低聲喊她,大力抵着她的門,讓她所有的掙扎淪爲徒勞。
讓她所有的掙扎淪爲徒勞。
蘇白泄力,跌坐在地板上,雙眼猩紅地看着他:“宋鄞,我們都不欠你。”
宋鄞半蹲下來,擡手撫上她的臉,微微一笑,“我知道,蘇白。因爲你給了我那朵花,所以我想給你愛。”
他的神情轉而悲傷起來,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蘇白,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求求你了,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宋鄞一遍又一遍地乞求着她,她卻並未擡眼,甚至連擡手去拂開他手的力氣都沒有,像個斷了線的木偶,靈魂殘破地坐在那裏。
良久,蘇白忽然擡起手推開了他,一雙眸子漆黑得如同凝視萬丈深淵。
兩個人對坐着,都沒有再說話。
秦誠扶着陸昭走上來,轉眸看見蘇白房裏的境況,微微蹙眉。
“去看看。”陸昭聲線清冷,先開了口。
秦誠這才鬆開了陸昭,走進了蘇白房內,扶起蘇白,報了警。
一模一樣的臉,似曾相識的弧度,重疊了五年前的畫面,蘇白瞳仁猛然縮緊,渾身一震,心口堵住一塊大石,氣血翻涌上來,鮮紅的血染紅了雪白的衣襟。
“蘇小姐!蘇小姐!”
蘇白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病房裏了,關於宋鄞的記憶,再次在她夢裏重演。
那是一個初秋的傍晚,蟬鳴驚擾睏意,她站在銀杏樹下,被他拉進車裏帶走。
屋子是黑色的,又或者說,屋子裏只有黑色,一片漆黑。
她能摸到牀,沙發,甚至是電視,可沒有一個可以發出光亮來。
宋鄞就像曾經看的黑暗童話裏邪惡的烏鴉,偷走了她的眼睛和光,只爲了編織一個美夢,一個他自己的美夢。
牀上的汗溼,空氣裏噁心的味道,他低沉的聲音……
一切的一切,讓她作嘔。
蘇白掙扎着從夢裏醒過來,身上的病服已經溼透了。
陸昭正坐在牆邊,雙手交疊在胸前,閉眼小憩。
蘇白動了動嘴脣,聲音沙啞:“昭昭姐。”
陸昭睜開眼,皺眉看了她一眼,又合上了眼睛。
秦誠推開病房的門,提着兩袋喫的,“昭昭,我給你買喫的回來了。”
他徑直走到陸昭身前:“小龍蝦,木瓜絲,還有涼麪和排骨湯,順便給你買了個小蛋糕,一會兒最後喫。”
他說完,眼光瞥向病牀,“蘇白你醒了啊,餓不餓?我這裏還有粥,醫生說你要喫清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