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愛妻。
前世的他，曾經和凌雪有過一段情緣，要說山盟海誓或許有些誇張，但是生死與共是真實的。
雖然在末世中，生死與共並不是稀奇的事情。
重生歸來的江凡，再一次和凌雪走在了一起，但是江凡知道，這並不完全是因爲愛情。
佔比重最大的原因，是合適。
兩個人的結合，對彼此都有好處，對人類文明是個很好的結果，對整個世界也都有好處，對雙方要守護的對象，也是最好的結果。
正是因爲有凌雪的幫助，江凡才敢肆無忌憚的展開一系列的計劃，因爲他的身後有人支持。
兩人都揹負祕密，卻又彼此包容和不介意。
稱得上是一聲，天作之合。
然而，江凡發現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好好了解過自己的妻子。
凌雪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她在乎什麼？
在凌雪的劍意撕裂蒼穹的這一刻，江凡忽然發自內心的覺得自己很弱小。
這是心靈上的弱小。
從來不懂得什麼叫放棄的江凡，發現自己竟然很早之前，就已經認輸了。
他沒有放棄，只是還不服輸。
可是，他已經沒有了對勝利的執着。
甚至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自己會贏。
凌雪的劍氣撕裂了蒼穹，卻依然朝着深層的空間不斷延伸，就連時空裂縫都沒有能夠阻止。
“凌雪，你要做什麼？”
江凡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無法形容的恐懼，在他的心底滋生，他的直覺告訴自己，可能有最珍貴的事物要離去了。
“如果你發自內心的恐懼神明，就連神明的真面目都不敢去看，如果你不願意輕易探索神的底線，那就讓我，親自去撕開神明神祕的面紗。”
凌雪的劍意，落在一個不死祭壇上，然後通過若有若無的聯繫繼續朝着最深層的空間殺了過去。
3650把木劍，圍繞着凌雪旋轉。
一個劍之世界，在凌雪周身成形。
繼續朝上，朝上！
“凌雪，你快回來，那是神的世界，就算是動用災厄水晶的力量，就算是超出了世界的極限，哪怕是隕落晨星也只是在上面製造了一條裂縫而已。”
江凡大喊着，時間領域伸展開來，從空間層面上沿着凌雪所在的方向追逐過去。
但是凌雪的速度更快。
因爲她是直接撕裂空間和時間前進的。
她的劍氣，可以穿透一切，當她自己也化身劍氣，無論是什麼樣的阻礙都無法阻擋。
沿着不死祭壇，和至高位面之間的連接，凌雪穿越層層時空，終於看到了12顆璀璨的星辰。
不，那已經不是星辰了，是太陽。
哪怕形態上和太陽有所區別，但是帶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直面太陽一樣，遠距離帶來的是溫暖，近距離帶來的是，毀滅一切的炙熱。
形態不一，帶給人不同感覺的太陽，就這樣佇立在時空中，彷彿置身於另一個維度。
其中一顆黑色的太陽，那簡直就連光線都要吞噬的太陽，所在之處就連時空都要吞噬了，然而在那顆宛若黑洞一樣的太陽上，卻有着一條裂縫。
那是時空裂縫。
從地球上都能觀測到的時空裂縫，蔓延到深層的虛空中，就連這顆黑洞一樣的太陽都被直接分裂了。
不過想要抵達那裏，幾乎是不可能的。
雖然雙方的距離，已經到了能用眼睛看見的地步，但是眼睛看到，不一定就代表距離近了。
人類能從地球上看到星星，但除了月亮，哪一顆星星都沒有抵達過。
“那就是隕落晨星嗎？”
凌雪的注意力在裂縫上停留了一剎那，就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目標上。
那是一顆，紫黑色的太陽。
令人厭惡的死亡氣息，以太陽爲中心朝着周圍的空間輻射，死亡的氣息感染着時間與空間。
那是不朽祭壇的來源。
透過雙方的聯繫，凌雪可以抵達那個世界。
這也是她此行的目標。
鋒利的劍氣，沿着雙方的聯繫穿過時間與空間，不斷的接近那顆紫黑色的太陽。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可是凌雪，卻感覺不到雙方的距離。
比起世界範圍內觸手可及的目標，更像是天上的皓月一般，無論你站在怎樣的高山上，彷彿皓月的距離永遠沒有變化過，永遠的可望不可及。
但是凌雪沒有放棄。
她也不知道什麼叫做放棄。
空間，再一次被撕裂了。
原本已經在她的劍氣之下不斷撕裂，壓縮的空間，再一次被撕裂，穿透。
就像是經過反覆摺疊的紙張，又一次被壓縮摺疊。
一股無法抵禦的死亡與幽冥的氣息，侵蝕着凌雪的身體和靈魂，她的劍氣與劍意。
無法形容的劇烈疼痛，充盈着她的身體和靈魂。
她能感覺到，如果自己繼續前進，結局就會像是一隻撲火的飛蛾。
嚮往太陽的飛蛾，註定只有隕落一個結局。
“這，就是神嗎？”
感受着那僅憑逸散的氣息，就能夠摧毀自己的一切，能夠讓所有的力量化作虛無的恐怖體量，凌雪的心中，不由自主的誕生了恐懼。
她現在已經有所理解，江凡的心情了。
這樣的敵人，要怎樣才能戰勝？
這樣的敵人，要怎樣才能打倒？
許多古代的帝王，擁有着征服世界的雄心壯志，卻無法超脫生老病死的束縛。
征服世界與征服世界，也是有區別的。
“這，就是恐懼嗎？”
“這，就是你曾經面對過的恐懼嗎？”
感受着不知多長時間沒有出現過的恐懼，凌雪覺得自己的心和江凡更加貼近了。
難怪江凡，會對神閉口不談。
雙方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
人類的頂尖強者，可以發動生態滅絕毀滅一些大世界，甚至毀滅地球的生態。
但絕不可能，毀滅地球本身。
更不用提，毀滅一顆太陽了。
在太陽的光輝面前，人類文明這些所謂的強者，簡直就如同螻蟻一般。
面對這樣的敵人，不管自己的實力怎麼提升，都不可能看到一絲一毫勝利的希望。
然而……
“這並不是我退縮的理由！”
凌雪的眼神變得更加銳利，她的劍氣變得更加凌厲，猶如撲火的飛蛾，朝着太陽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