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艙裏的重弩和投石車都裝備上了，就算再遇到上次一樣的攻擊，他們也自信有了應對之策。
可是誰能想到對方竟然動用了火攻。
油比水輕，倒在水上，就會順着水向下流動。
一時間，江面上火光沖天，狼煙滾滾。
“快起錨！”
甲板上，船長一邊嘶吼，一邊幫着水手絞動絞盤。
船錨從水中拖起，貨船順着江水緩緩向下遊移動。
但是此時貨船的速度還沒起來，沒有火油漂的速度快。
“先生，你和兩位夫人快點坐救生船離開！”
鐵錘拉着金鋒的胳膊，往救生船所在的位置跑。
北千尋站在金鋒旁邊，卻沒有阻止鐵錘。
因爲她也是這麼想的。
“放開！”
金鋒掙脫鐵錘的拉扯。
上次在海上，兩艘船的人只活下來他和北千尋、唐小北三個人，一直讓金鋒愧疚不已，哪怕回來後偶爾還會夢到當時的情景。
上次他中毒了，沒得選，但是這次他不想再逃。
“老寧，過來給我搭把手，把先生送到救生船上去！”
鐵錘伸手去抱金鋒的腰，準備強行把他送上救生船。
“滾蛋！”金鋒擡腳把鐵錘踹了個趔趄！
“先生，現在不是逞義氣的時候，再走就走不掉了！”鐵錘急得大喊。
“現在已經走不掉了！”
金鋒搖頭說道：“吳王肯定在下游準備好了埋伏的人手，這時候坐救生船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條！”
好像爲了驗證金鋒的話，下游岸邊出現一隊府兵，還推着幾輛帶輪子的重弩車。
“那先生坐熱氣球離開！”
鐵錘再次喊道。
他來東海的時候帶了不少熱氣球，此時兩艘貨船上都有。
“鐵錘，別浪費時間了，我是不會走的。”
金鋒冷聲說道：“再說，咱們也不是一定就輸了！”
“什麼意思？”
鐵錘聞言，眼中不由泛起驚喜之色。
北千尋也疑惑的看過來。
此時火焰距離貨船已經不足五十丈，按照貨船現在的速度，最多再有一盞茶的時間，火焰就能追上來。
到時候貨船沾上火油，自己就能燒起來。
“因爲他們太着急了，火油倒的太薄了！”
金鋒指着江面說道：“你們看，邊緣位置的火焰已經開始熄滅了！”
鐵錘和北千尋順着金鋒的手指看過去，果然看到火焰的面積在縮小。
越靠近貨船，火焰的面積就越小。
反觀貨船這邊，因爲鏢師和水手開始划槳，速度漸漸加快。
當火焰距離貨船還有十幾丈的時候，火油終於燃燒殆盡，徹底熄滅了。
鐵錘和船長等人都露出劫後餘生的表情。
如果可以，沒人願意去死。
但是他們沒有高興太久，便看到上游的漁船紛紛搖動船槳向下駛來。
漁船體積小，加速快，很快就追上大船，停在幾百米外。
在校尉的命令下，船上的府兵再次傾倒油壇。
這一次同時傾倒火油的漁船數量更多，江面上聚集的火油也更厚。
金鋒冷聲說道。
投石車打不到漁船，但是重弩可以。
鏢師們得到命令，立刻取來用火油浸泡的棉布，纏繞在重弩箭矢上。
點燃棉布之後，重弩箭矢呼嘯着飛了出去，落在油麪上。
轟！
油麪被點燃，瞬間燃起大火。
此時府兵們還在漁船上倒油呢，火勢就順着油麪蔓延而來。
正在倒油的十幾艘漁船瞬間被大火吞沒。
片刻後，漁船上的火油壇發生了爆炸，燃燒的火油被炸得向四周飛散，點燃更多的漁船。
“快散開！快散開！”
後方的府兵校尉急得高聲嘶吼。
可是周圍都是慘嚎聲，根本沒人聽到他的話。
很快，密密麻麻的漁船超過一半都被大火點燃。
不過府兵們也不是傻子，雖然沒有聽到校尉的命令，依舊紛紛撐着船散開。
等到大火過後，漁船隊足足損失了七成，剩下的三成也不敢再靠近貨船。
“哈哈哈，自作自受！”
鐵錘拍着欄杆暢快大笑，看向金鋒的眼神也充滿了敬佩。
先生果然不會讓我失望！
剛纔他已經絕望了，覺得陷入了死局，今天必死無疑。
沒想到金鋒卻迅速找到了對策。
北千尋和隨後趕來的唐小北也全都鬆了口氣。
但是金鋒的眉頭卻依舊緊皺，顯得心事重重。
“相公，敵人不是被打退了嗎？你怎麼還心事重重的呢？”唐小北問道。
“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金鋒擔憂說道：“他們能想到火攻，對咱們太不利了！”
“火攻怎麼了，他們敢再來，就還這麼對付他！”鐵錘興奮說道。
“如果他們夜裏倒油呢？如果他們在岸上倒油呢？如果他們上下游的岸上同時倒油呢？”金鋒問道。
“這……”鐵錘噎住了。
剛纔能迅速發現火油，是因爲現在是大白天，輕易能夠看到。
最近幾天夜裏黑漆漆的，如果府兵夜裏倒油，他們根本看不到。
剛纔如此順利，最大的原因是火焰點燃了漁船，敵人肯定會吸取教訓。
如果和金鋒說的一樣，從岸上倒油，那麼就算他們點燃油麪，也威脅不到岸上。
特別是金鋒說的最後一個可能，更加可怕。
敵人如果同時在上下游倒油，貨船不管往哪邊逃，都逃不掉！
好像爲了驗證金鋒的話，倖存的漁船並沒有逃離，而是紛紛向南岸靠攏，把一個個火油罈子抱了下去。
鐵錘剛準備讓大船靠近，岸上的幾架重弩紛紛對準貨船，進行威懾。
此時大船在江心，距離較遠，重弩威脅不到，但是如果靠近百丈之內，貨船也扛不住重弩。
鐵錘無奈，只能讓貨船繼續在江心行駛。
“先生，那現在怎麼辦？”鐵錘問道。
金鋒沒有回答，而是皺眉扶着欄杆，腦子飛快思索頗具之策。
片刻之後，金鋒突然擡起頭說道：“你們還記得咱們闖卡之前，路過的河灣嗎？”
“哪一個？”鐵錘問道。
“就是咱們看到有土匪放火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