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每次來這裏，老遠都能聽到讀書聲，但是這次過來卻靜悄悄的。
金鋒一行人走到師範門口，發現偌大的校園一個人也沒有，一直來到後院的教職工宿舍區，才終於看到綠柳端着一個簸箕出來。
“呀，先生，聽說您去東海了，什麼時候回來的？”綠柳驚喜問道。
“昨天晚上回來的，”金鋒問道：“綠柳姑娘，今天學校怎麼這麼安靜？”
“學校放假了呀，”綠柳說道：“都快過年了，學生們都回去了！”
金鋒有些尷尬的拍了拍額頭：“看我這日子過得，都迷糊了！”
綠柳捂嘴輕笑：“先生來學院有事嗎？”
“我來找方先生，”金鋒問道：“方先生回去了嗎？”
“沒有，”綠柳說道：“方爺爺說自己年紀大了，不想再車馬勞頓的來回折騰，以後學校就是他的家了！”
“方先生爲學院付出太多了，”金鋒感慨。
封建時代，大多數人的鄉土情結都很重，特別是讀書人。
有很多朝廷官員，十幾歲就離開家鄉，然後在外地做了一輩子官，可是到了晚年，都會返回家鄉，死了也要埋在祖墳。
如果工作的地方離家不遠，過年一般都會趕回去。
方靈均的老家距離金川並不算遠，他不回去過年，是真的把學校當成了家。
“先生，我正好要去給方爺爺送菜，咱們一塊過去吧！”
綠柳端着簸箕走到前邊帶路。
金鋒往簸箕看了一眼，是一些幹海帶和野菜乾，皺眉問道：“方先生平時就喫這個？”
他給方靈均的工錢並不低，就算天天大魚大肉都喫綽綽有餘，但是方靈均幾乎把自己的工錢都貼補給學生了。
“爺爺年紀大了，吃不了大魚大肉，就喜歡喫這些。”綠柳解釋道：“爺爺總是說，海帶和鹹魚都是好東西，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天天喫到大海里的東西，還說見到先生要感謝先生呢。”
兩人聊着天，來到方靈均的小院。
“爺爺，金先生來了！”
綠柳喊了一聲，然後便看到方靈均提着毛筆從書房裏走了出來。
方靈均鼻子上架着一副老花鏡，又穿着古裝，金鋒腦子裏突然冒出來前世看過的一個漫畫改成電視劇中的老天師。
看到金鋒回來，方靈均顯得很高興：“金先生回來啦，快進來！綠柳，等下沏壺茶送過來！”
“好嘞，”綠柳答應一聲，然後朝着金鋒笑了一下：“先生你先去和爺爺坐一會兒，我把海帶送到廚房，就去給你們沏茶！”
“有勞綠柳姑娘了！”
金鋒朝綠柳點點頭，又和廚房裏出來的方靈均老伴兒打聲招呼，這才走進書房。
方靈均示意金鋒坐到窗邊，然後把毛筆掛到筆架上，坐到金鋒對面：“聽老鐵說，你在東海弄得動靜不小啊，進展如何？”
“進展挺順利的，”金鋒簡單介紹了一下東海的進展。
方靈均果然誇起來了海帶：“不得不說，海帶和鹹魚都是好東西啊，老頭子我一天三頓必須要喝一碗海帶鹹魚湯，要不然就喫不下飯！”
“再好喝也不能一天三頓的喝吧？”金鋒哭笑不得道：“海帶和鹹魚裏的鹽分都大，您年紀大了，喫太多鹽對身體不好！”
“鹽喫多了對身體不好？”方靈均一愣：“還有這說法？”
在金鋒弄出十文鹽之前，大康的鹽價一直很貴，民間有些人喜歡說我喫過的鹽比你喫過的飯都多，某種程度上就是在自誇，意思是自己有錢，能頓頓喫鹽。
在方靈均的印象中，缺鹽纔對身體不好，有鹽喫纔有力氣，還是頭一次聽說喫鹽多了對身體不好。
“任何事情都是過猶不及，鹽雖然是好東西，但是長期攝入鹽分過量，也會造成身體浮腫，心跳加快，血壓升高等不良反應。”金鋒解釋道。
“怪不得我最近總是覺得心跳比以前快，原來是因爲這個。”
方靈均朝着金鋒拱拱手：“多謝金先生指點，受教了，以後我少喫點海帶海魚。”
“方先生客氣了，”金鋒擺手。
“前段時間去找魏先生看病，他說你又派人去交趾弄稻種去了，弄到了嗎？”方靈均又問道。
“弄到了，昨天已經送到碼頭，明天應該就可以拉回來了。”
金鋒把洛瀾的收穫簡單說了一下：“這一次弄回來的稻種不少，後續還有更多，至少可以節省兩三年的育種時間。”
“太好了，太好了！”方靈均感慨道：“怪不得百姓都願意給先生立長生牌，先生你又做了一件拯救天下蒼生，功德無量的大好事啊！”
“哪兒有那麼誇張，”金鋒謙虛擺手，然後開玩笑道：“老爺子怎麼也學會拍馬屁了！”
“嘿，你小子怎麼說話呢？”方靈均氣得瞪眼：“怎麼，誇你還不行了，非得讓老子罵你幾句你心裏才舒坦是吧？”
“我錯了，我錯了！”金鋒見方靈均都氣得說老子了，趕緊認錯。
“哼，”方靈均冷哼一聲：“竟敢說老頭子拍馬屁，老子用得着拍你的馬屁嗎？”
金鋒趕緊接着認錯。
“知道錯了就好，”方靈均也知道金鋒在開玩笑，也沒有得理不饒人，瞥了金鋒一眼接着說道：“說句自誇的話，老頭子也算讀過幾本史書，但是縱觀古今，從來沒有哪位能做到你這個地步！”
“先生對我評價這麼高嗎？”金鋒打趣。
“不是對你評價高，而是你做的事情擺在那裏！”
方靈均感慨道：“自古以來，御駕親征的皇帝有不少，但哪個朝廷，哪個皇帝以工代賑會持續這麼長時間？又有哪個皇帝會費勁心力去給百姓找喫的？又有哪個皇帝去開辦免費學堂，讓天下孩子都有書讀？
縱觀古今，只有當今陛下和你做到了，就憑這幾點，你們就會永載史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