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先走一步,再會了,滄沙仙尊!”洪亮的笑聲響徹上空。
“徵月!徵月逃了!”
果然不是他!柳梢之前聽過有關魔尊徵月的描述,此刻親眼確認,徹底鬆了口氣。
徵月吃了大虧仍不輸氣勢,那句“滄沙仙尊”正是挑釁,洛歌亦不生氣。衆人見魔首逃走,都泄氣不已,仙門倒罷了,武修者素來爭強好強,哪裏甘心,將怒火都發泄到剩下的魔兵妖將身上。
陸離悠悠閒閒地在縫隙間遊走,偶爾發發虛招,仿若影子幽靈,無人注意。
他……柳梢愣了半晌,將魔嬰塞給商玉容,裝作參戰的樣子跑到他身邊:“陸離!陸離!”
陸離笑了,拉着她退出戰圈。
見他確實安然無恙,柳梢放了心,卻沒有說話,只是疑惑地盯着他。
“誒,看什麼呢?”陸離側身尋找。
柳梢不上當:“你剛纔用的不是武招。”
“誰說不是,”陸離道,“我用的這招叫邪人之芒,你偷懶沒學,真是太不用功了。”
柳梢看了他半晌,沒有再追究:“我剛遇見食心魔了!”
“洛歌救了你。”
“對呀,他真厲害!”柳梢抑制不住得意,“你再也不用難過,我都幫你報仇了!”
“嗯?”
“食心魔呀!我們引出了食心魔!”柳梢高興地捧着他的手,“我知道你家的事……你放心,現在食心魔受了洛歌一劍,只剩半條命,逃不掉了!”
陸離這才反應過來,微微一笑:“那真是謝謝你,柳梢兒。”
柳梢倒有些不好意思,轉向未完的殘局:“哎,看他們。”
人仙聯盟的力量遠不如魔宮妖界,只是靠洛歌布計才成功奪得魔嬰,因此徵月雖然逃走,衆人卻不敢輕易追殺。妖族原本就是來幫忙的,見徵月走了,阿浮君和苔老也領着妖兵紛紛撤退。哪知此時,早有準備的一名武修者冷笑拔刀,火光裏倒了半片竹林,地面出現一道巨大的土溝,上游溪水竟被引入溝中,小溪瞬間改道,溪牀上的大片土層也被擡上半空!
一道白影自半空摔落,砸得地面塵土飛揚。
“小小寄水族也敢插手!”武修者嗤笑,執刀上前。
斷了水源,阿浮君如同失去了力氣般,竟是趴在地上站不起來,生命急速流逝。
柳梢認出他,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寄水族力量與生命皆受水控制,離了水,修爲再高也枉然,在別人看來,這樣的族羣插手六界大事簡直是自不量力。
然而,從雲端墜落的公主,卻能理解他們在殘酷現實下勉強支撐的驕傲。
妖界曾經最高貴的種族,擁有震懾仙魔的妙音與輝煌的歷史,只因一夕天罰,竟落到任人欺辱的境地。歷經數萬年的艱難生存,找不到解脫的希望,他們纔會迫切地想要證明強大,因爲他們不肯絕望。
逃生無路,縱然塵土滿身,奄奄一息,阿浮君依舊面色不改,眼神冷冽,平靜地看着武修者們逼近。
突然,他的袖口內滾出了一隻奇怪的綠繭。
綠繭如有生命,落地即長,眨眼工夫就已大如鬥。
“耍什麼把戲!”一名武修者不管三七二十一,指刃將其斬爲兩截。
綠繭破處,竟飛出無數綠色的小飛蟲,凝聚成一團團,振翅“嗡嗡”地竄上半空。
衆人驚疑之際,頭頂夜露墜如雨!
自魔尊徵月逃走後,洛歌一直站在原地若有所思,見狀開口道:“是瞬息。”
無害的瞬息之蟲,破繭活不過一日,平日頂多只爲這六界添上一抹色彩。此時,它們卻給需要的人帶來了生機。
稀少的夜露送來薄弱的力量,阿浮君如得生機,已然從地上起身。
一聲長吟,衆人心神大震。
頭頂那些瞬息蟲似乎也受到影響,失去方向地亂飛,不停地碰撞竹枝,露水墜落不止,阿浮君的身影在半空中一滴滴晶瑩的露珠間快速移動,越來越遠,轉眼已至溪流邊。
他早就防備着意外呢!柳梢驚訝。
洛歌上前兩步,似乎是要追過去,不料四周空氣陡然一變!
平地冷風颳起,夾雜着點點雪花,寒意如浪潮般捲來,暗藏無窮殺機!氣流奔涌,地面不住搖晃震動,衆人慌忙戒備。
洛歌止步。
這麼一耽擱,阿浮君已經借水脈遁離。
衆人回過神,武修者們先忍不住破口大罵,然而無論他們怎麼叫囂,對方始終未現身,顯然是已經走了。
見卓秋弦朝這邊看,柳梢忙低頭裝沒瞧見。
此番讓魔尊徵月逃脫,連魔將也沒困住一個,武修者們自覺被掃了顏面,還欲追,商玉容忙安慰“大事爲重”,制止了他們。
洛歌安撫道:“妖界插手,實是我們人手不足,魔嬰已得,此戰便勝,諸位不必理會其他,以免中計。”
衆武修者這才點頭附和。
收拾戰場之際,商玉容過來問道:“如何?”
洛歌尚未回答,卓秋弦先道:“遠不如魔使盧笙,與傳言吻合。”
商玉容左手抱魔嬰,右手搖團扇:“沒錯,據說徵月並未修成天魔,卻強行開闢虛天魔宮,耗損了大半力量,魔族因獲得容身之地,才奉其爲魔尊,如今徵月實力僅與地護法未旭相當,證實傳言無假,是以魔族雖有魔尊,等同沒有,也是徵月魔宮勢力不及之前魔宮的原因。”
柳梢恍然:“怪不得,他還不如盧笙厲害。”
正說着,一名青華大弟子御劍飛來:“原掌教方纔到了,現正在城裏,請洛師兄快回去。”
原來商鏡率衆掌門仙尊去南華通天門取六界碑靈氣,卻也擔憂這羣弟子實力太弱,恐難與食心魔和徵月魔宮抗衡,之後又得到妖君白衣插手的消息,商鏡立即讓南華掌教原西城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