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一隻大耳兔不慎陷入流沙,正掙扎求命。
柳梢將臉一揚,視而不見。
她就是不及洛寧,洛寧那麼懂事善良,她就是見死不救!
走出幾步,柳梢到底還是退回來,將那隻大耳兔拉出流沙,望望身後沒有人影,又有些不安。
其實柳梢何嘗不明白,偶爾任性沒什麼,像這樣無休止地鬧,時間長了任誰都會厭煩,可如今面對洛歌,她偏偏總是控制不住,就好像當初對陸離一樣。
陸離的遷就,是爲了最後的利用;
洛歌從不縱容,卻是不帶目的地護她。
柳梢開始後悔。
洛歌會不會也煩了她了?不該賭氣的,他對她其實很好,拿她跟洛寧比,算不算是真的將她當小妹了?
柳梢想了想,還是決定回去,突然間腳上一疼,低頭看,原來那隻大耳兔在咬她的腳。
兔子會咬人!還是自己救下來的兔子!
看啦,這就是爛好心的下場!柳梢氣得踢開它,誰知那靈兔被踢了個跟斗,又跳回來死死地咬住她的褲角。
柳梢拖着它走了好幾步,感到驚奇了:“你想做什麼?”
大耳兔鬆口,圍着她跳了幾跳,十分焦急的樣子。
足底傳來“桀桀”的怪笑聲!
有陷阱!柳梢心知不好,待要御風逃跑,足底沙地突然如波浪般翻涌起來,帶着很強的吸力,將她整個人往沙下拖!
有過被偷襲的經驗,柳梢臨危不亂,見脫身不得,立即單手握拳高舉,快速吸納頭頂太陰之氣,與那股吸力對抗。
“喲,修爲還不差!”尖細的聲音響起。
流沙下沉,柳梢雙足懸空,穩立不倒。四方濁氣受魔力牽引而彙集,在上空形成大片的黑雲。黑雲蔽月,天地頓時連成一片。
“好個小娃娃,敢跟我沙木梟動手!”一顆頭顱自沙裏鑽出來,皮膚乾裂,發如枯草,幾乎與沙地融爲一體,“這顆魔丹定然是上品!”
柳梢大驚。
這沙木梟沒有魔氣,倒透着幾分邪性,據說大荒裏藏着不少邪仙,手段陰毒,多以魔丹煉藥增進修爲,難道讓自己遇上了?
流沙不停地陷落,形成漏斗狀深坑。窺知對方實力,柳梢心一寬,斷然放棄對抗,猛地翻身躍起,以泰山壓頂之勢,藉着那股吸力重重地墜下,雙掌滿貫魔力拍向沙地上那顆頭顱!
“啊……你!”慘叫聲裏,頭顱重新沒入沙裏!
魔力所至,沙土被震得散落漫天,地面出現方圓十多丈的巨型深坑!
“就這點本事!”柳梢站在坑底,叉着腰得意地大罵,“敢暗算我,我打爆你的沙木腦袋!”
話音未落,身畔陡然升起四面沙牆!
“小娃兒太天真了,落入我的沙流陣,你死定了。”
沙木梟竟沒走!
變化太快,柳梢受困於狹小的空間之內,看着四面沙牆倒下,她初時並不在意,揮手輕易就撐住一面,恨恨地叫:“等我出來收拾你!”
事情沒想象中那麼簡單,流沙如流水,高高的沙浪鋪天蓋地而來,一波推動一波,防得了這裏防不住那邊,被擊碎的沙牆化爲沙土紛紛散落,柳梢不得不兼顧八方,魔力分散,漸感支拙。不消片刻,沙土已埋至腰間。柳梢暗道不好,想要騰空,之前那股吸力突然再現足底,柳梢同時應付沙牆與吸力,脫身不得,倍感艱難。
沙木梟可厭的頭顱再次出現在沙牆上:“還是乖乖地交出魔丹,免得受苦。”
“呸!”柳梢大怒之下,魔力凝聚成巨大的黑爪,抓向那顆頭顱,“你這個死人頭!”
魔爪未到,沙木梟的頭顱先一步消失了。
知道久戰不利,柳梢焦躁起來,雙眼微紅,魔性又蠢蠢欲動。
“得了這粒魔丹,我的修爲必定再增一層……”聲音戛然而止,變爲慘叫!
毫無預兆地,沙牆應手而破!
這是……柳梢只覺得手臂一緊,接着就被拖出了沙坑外。
那是隻女人的手,纖長素淨,令看過的人印象深刻。
“是你!”柳梢意外。
紅袍□□,散亂的長髮間露出一雙眼睛,雙睫捲翹,眸子漆黑無波,幽幽如古井。
四周的氣氛變得沉寂。風吹沙地,顯出清晰的波浪紋,邪仙沙木梟已經不見蹤影,不知是死了還是逃走了。
屍魔石蘭爲什麼要救自己?柳梢暗自奇怪。
美眸中,紅光驟現!
危機感降臨,柳梢躍起,魔焰堪堪自足底掃過。
紅袍飛舞,瞬間化爲十來個相同的身影,像是一團團燃燒的火焰,出手狠辣無比。
她是魔性發作?柳梢心念轉過,否定了這個原因。除非修煉時濁氣失衡,或是受到刺激,否則魔性不會毫無預兆發作,何況自己身上並沒有可以平衡的人類氣息。難道她也是發現了自己身上的神祕力量,起了貪念?
柳梢接了幾十招,閃避越來越喫力,眼看不敵,體內神祕力量仍無動靜,柳梢只好拼命攝取濁氣提升魔力與之抵抗。
魔力提至極限,眉上三片柳葉漸漸地透出血色,魔相即將顯現——
突然,身後涌現一股更加強大的魔氣!
氣浪貼地掃過,魔力隨之貫入體內,柳梢得此助益,一掌將石蘭震出十丈開外!
察覺來人實力不凡,石蘭立即化爲紅光鑽入沙地,遁行而去。
來者疾行至柳梢身旁便停住,是知道追不上了。
屍魔敗走,柳梢絲毫不敢放鬆,暗運魔力戒備:“是你。”
對於她的緊張,盧笙全不在意,只望着石蘭去的方向,豎立的雙眉鎖得緊緊的:“入魔的仙?哼!”
石蘭是由仙入魔?難怪洛歌的態度也奇怪。柳梢暗忖,對於盧笙會來大荒,她一點都不意外——食心魔到底死沒死,盧笙他們是最清楚的,食心魔太強,又不受魔神管制,現在這位魔尊徵月會感到威脅,當然也就會對洛歌的行蹤感興趣,在對付食心魔這件事上,仙門魔宮的立場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