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到無聲,卻是連氣息都是顫抖的。
“好了沒事了,已經接上了,不疼了,不疼了。”南榮航溫柔的安慰她,學着之前雲珞的樣子,大手從她頭頂輕撫而下,另一隻手拍着她的背脊。
接骨的確是疼,但是已經打了麻藥,不應該疼成這個樣子!
還是說,這丫頭是心中的恐懼讓她變成這樣膽戰心驚的害怕?
白色的襯衫上,被雲含語的眼淚大溼了一大片,一開始是溼熱,然後就是冰涼。
好在接骨的疼痛來得猛烈,但是持續的時間很短,加上麻藥的效果,雲含語適應後就推開了南榮航,“我手臂沒感覺了。”
“麻藥作用了,我給你處理傷口,這下不會痛了。”南榮航去拿工具的時候,看了一眼自己溼了一片的襯衫,無奈的搖搖頭。
他做這個醫生也挺不容易的。
因爲麻藥的緣故,雲含語眼睜睜看着南榮航給自己清理傷口,然後縫針。
針頭刺破傷口兩邊的皮膚,然後被拉攏打結,足足縫了六針。
雖然手臂麻木感覺不到疼,但是雲含語覺得很這很疼,所以有知覺的地方,還是神經肌肉全都繃緊了。
縫好了針包紮好,趁着麻藥沒過,南榮航幫她手臂上的血液全都清理乾淨。
一瞬間,血糊糊的手臂又恢復了潔白。
南榮航鬆了一口氣。
“我去給你打點水,你洗個臉吧?”南榮航提議。
“嗯。”雲含語點頭。
洗過臉後的雲含語有些虛脫,人也昏昏沉沉。
“不然你睡一會兒?”南榮航問。
“我要等我姐。”
“她忙好了就會過來。”
“我等她。”雲含語很固執,看到南榮航起身,以爲他要走,急忙出聲,“你能不能不要走?”
南榮航剛看過來,她又說,“我一個人害怕……”
今天經歷了車禍、綁架、剛剛有被那麼疼過,雲含語此刻需要有人陪着她。
姐姐不在這裏,爸爸媽媽也不在這裏,她只認識南榮航。
南榮航被她求助的眼神擊潰,沒有拒絕,重新坐過來。
剛坐下,雲含語就靠過來,直接鑽進了他的懷中。
南榮航懵了。
雲含語說,“你能不能像我姐那樣抱着我,我害怕。”
以前,每次她不開心的時候,爸爸媽媽就會這樣抱着她。
雲珞回來後,她尋求溫暖的懷抱多了一個。
此刻他們都不在,可她真的害怕。
南榮航並不是沒有接觸過女性,他是醫生,甚至有時候會觸碰到女性的身體。
但是要這麼來安慰自己的病人,還是相當不適應。
可是懷中的小姑娘一身顫抖,明顯還沒從恐懼中緩過神來,南榮航最終沒有拒絕這個小丫頭的要求。
被他抱住的雲含語就像是找到了一個避風的港灣,沒多久就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以至於雲珞和趙禹書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南榮航抱着雲含語的畫面。
“謝謝你,辛苦了。”雲珞自然是知道的。
今天發生的事情,怕是要在雲含語的心裏留下陰影,要很久才能平復。
這怪她。
因爲她當初安排保鏢給雲永年和苗慧的時候,雲含語在託洛夫學府做交流學生,回來後她沒有想起這茬,更是覺得自己在雲含語身邊,能夠保護的了她。
如若不然,雲含語不會經歷這些。
南榮航小心翼翼的將雲含語放在病牀上,然後被雲珞喊出了門。
她問了雲含語和蕭素瓷的傷情,在得知蕭素瓷有骨裂情況後,南榮航分明看到雲珞眼中有一抹陰狠瞬閃而逝。
他看得出來,雲珞動怒了。
不過南榮航卻說起了另一件事情,“雲小姐,我建議你還是給你妹妹找一個心理醫生吧,我覺得她對疼痛的感知,更多是來自心中的恐懼。”
他沒有說自己被雲含語掐傷的事情。
卻不料,雲珞嘆息一聲,“南醫生應該知道,每個人疼痛神經的分部並不同,所以每個人對疼痛的感知並不一樣。”
“這個我知道,但是你妹妹……”
南榮航自己是醫生,當然很清楚這一點。
最簡單的例子,如同是生孩子那件事情,有些人生孩子痛的死去活來,但是有些人生孩子卻輕而易舉。
這當中除了個人體質原因利於分娩外,還有一部分原因便是疼痛神經的分部。
“那南醫生應該知道,在疼痛神經分部密集的那些人裏,又有極個別的特例,疼痛神經的分部不是一般密集,而是十分旺盛,這類人對疼痛的感知,比一般疼痛神經分部密集的人還要敏感清晰幾倍甚至十幾倍。”
雲珞的聲音很輕緩,噙着一抹無奈和心疼。
南榮航震驚萬分,“你是說你妹妹她是……”
“她就是千萬分之一中的那一個。”
雲珞深呼吸,心中說不出的疼,“所以她對疼痛的感知特別敏感,哪怕只是水果刀劃傷手指,對她來說,都會非常的疼。”
“你應該記得,上次我就說過,她是世界上最怕疼的丫頭。”
可就是這樣一個姑娘,上一世的最後經歷了那樣的折磨。
起初,雲永年告訴她這件事情的時候,她還不信,每次聽到雲含語說疼的時候,都沒有放在心上,還覺得她在裝。
直到這一世,她學了醫術,才知道原來那都是真的。
加之她對麻藥的免疫,對疼痛的成倍感知,對那種扒骨裂心的疼痛有了感同身受,因此才更加覺得愧對雲含語。
“抱歉。”
南榮航忽的道歉,“我還以爲是雲家將她保護得太好,才那麼矯情,我對我的無知深感歉意。”
是他誤會了。
他作爲醫生,是知道那千萬分之一的特殊情況,卻沒有想到,那個看起來天真的丫頭,會是那樣的特殊情況。
他不該那樣去揣度別人。
“你道什麼歉,今天我還應該很感謝南醫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