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巖甚是不解,追問雲珞,“珞神,你從哪裏看出來厲越寒是知道這件事情的?”
雲珞苦笑一聲,忽然有些理解厲司臨心中的不甘了。
難怪他對親情淡薄。
這樣的親情,的確是不要也罷。
面對凌巖的疑惑,雲珞解釋說,“大家族裏的長子長孫,就等同古時候世家裏的嫡長子,擁有繼承家族和產業的權利,也承擔發展家族的重大責任,厲家此前一直也是沿襲這種制度,長子長孫擁有一切。”
“但是現在的厲家,厲瀚從一開始,就沒有被作爲繼承人培養,在二少爺厲修放棄掌控權後,就連厲清洲都接手過厲家和公司,偏偏厲瀚一直就只是公司的管理層,可見厲越寒是防備着厲瀚的。”
作爲一個父親,防備着自己的兒子,還是家族長子長孫,這本就不合符情理。
唯一的解釋,便是家族落到這人手中,將會對家族帶來不可挽回的損失。
如今看來,如果厲瀚掌管厲家,那厲家將不再是厲家了。
厲瀚跟厲家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等同是一個外人。
在豪門裏,親情和感情一向淡薄,利益跟榮譽才高於一切。
所以,退厲修而選厲清洲,都直接越過厲瀚,可見其中關是多麼的耐人尋味。
聽了雲珞的解釋,凌巖瞬間明白,卻又不明白,“可是這也不對啊,既然知道不是自己的兒子,爲什麼還讓他生活在厲家?”
“所以凌巖你沒有在這種大型家族之中。”
雲珞嗤笑一聲,豎起兩根手指頭,“我猜,是有兩個原因。”
“其一,厲越寒要臉。被爆出兒子是別人的,老婆出軌,這是一件多丟臉的事情?你自己設身處地帶入想象一下。”
“那可以祕密暗中處理啊!”凌巖道,總覺得那些人的想法很複雜,“讓厲瀚知道他跟厲家沒有半分關係,厲瀚自己也沒有臉留在厲家吧?”
“那如果厲瀚知道這件事情,故意就要留在厲家呢?”
雲珞這一句反問,凌巖懵了一下。
他果然還是不適合陰謀論,追問,“他圖什麼呢?”
“厲家這麼大的家業,你說要是被一手掌控,這是什麼樣的驚天財富和地位權勢?”雲珞道,“這也就出了第二個並存的可能,厲越寒被人威脅了,導致他不能暗中處理了厲瀚這個象徵他綠帽子的存在,只得任由厲瀚生活在厲家,但他又需要處處防備。”
“這……這……臉面就那麼重要嗎?”凌巖覺得,可能是自己思想太前衛了一點,也可能是自己不怎麼要臉吧。
幫別人養兒子,真要是被他發現了,不鬧一個天翻地覆他能改了自己的姓氏。
“你沒有站在巔峯,沒有感受過被人衆星捧月仰望的感覺,自然是不懂那種經不得半點詆譭的擔心和恐懼。”雲珞道,“厲家根基百年有多,站在巔峯久了,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動搖其根基。”
“你想一想,盛世紅妝娶來的老婆,生下來的第一個孩子都不是自己的,這會顯得厲越寒多愚蠢多傻帽?被爆料出來後他會被人戳一輩子的脊樑骨。”
“人言可畏,遠比你想象的更恐怖。”
也正因如此,加上有人暗中威脅,他不得不放任厲瀚繼續留在厲家。
厲越寒也只得封鎖住這個消息不外泄半點,用以保住自己的一世英名。
被雲珞這麼一說,凌巖倒是覺得是那麼一回事。
高處不勝寒,大概也是這個意思了。
越接近巔峯,越靠近陽光,就越會被陽光下的影子拉拽着而寸步難行。
“對了珞神,上次查到厲瀚的母親佟葦是驚蟄集團老大的符洪的妻子,雖然厲瀚不是厲越寒的兒子,但肯定是佟葦的兒子,你說會不會是佟葦暗中威脅了厲越寒?”
既然厲越寒在乎名譽,作爲跟自己有過幾年婚姻的佟葦肯定知道厲越寒的短板,以此爲威脅,倒是說得過去。
而且佟葦也有這個實力。
卻是忽然,凌巖又想到了什麼,“珞神珞神,你說不會不會從一開始的佟葦跟厲越寒結婚,就是奔着厲家的龐大家業去的?”
聽聞凌巖的這個大膽猜測,雲珞眉頭一挑。
她點頭,“也不是沒有這麼可能!”
如果從一開始的婚姻,就是佟葦的算計,就是爲了名正言順讓厲瀚成爲厲家的長子長孫,日後好順理成章繼承厲家的家業,那麼這場局已經進行有三十多年了。
這麼長時間的一場佈局,這是多好的耐心?
三十多年的局,光是想一想,雲珞都覺得心驚膽顫。
若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可怕了。
而且雲珞猜測,一開始厲越寒應該也是不知道厲瀚不是自己兒子的。
他發現的時候,想必厲瀚坐穩了長子長孫的位置,所以他也不能輕易動彈,一旦消息外泄,這驚天醜聞照樣能讓他英名盡毀。
所以越是站在巔峯,越是接近陽光,就越是恐懼黑暗。
但黑暗的地方,就越是見不得光。
一見光,就是絕境。
雲珞也是慶幸,這一世自己從一開始,就是置身黑暗的。
沒有光的地方,她能暢行無阻。
有光的地方,也不會倒下。
厲越寒也看到了這場記者會,整個厲家都崩潰了。
醒來不久的厲霆都懵了,他問厲越寒,“厲瀚當真不是你的兒子?”
厲柯也是不敢相信,“大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件事情,他們全都矇在鼓裏。
是厲柯忽然想起當年在選取厲家未來掌權人的時候,厲越寒直接開口就說厲修不錯。
在厲修自己主動放棄後,老爺子跟他都提議讓厲瀚接手,畢竟厲瀚做事夠穩,也有手段,足夠在商場上馳騁橫行。
但是厲越寒拒絕了。
反而是讓厲清洲一結束學業就進入了公司,並且明確表示,會讓厲清洲接管公司和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