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彝猛地一拍桌子,豁然站起身來。
就在剛剛,他覺得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出毛病了。
因爲他聽到了一個近乎是天方夜譚的話。
九七區的鬼面說要娶他的徒弟閃電?
他瘋了嗎?
“我要娶閃電。”鬼面一字一頓,嚴肅又認真的重說一遍。
隨即,從兜裏掏出那張他親手寫好的申請書,遞給鼎彝,“還請鼎彝鼎彝指揮官成人之美。”
鼎彝深呼吸,覺得這事兒很玄幻。
他看着對面的男人,鬼面也明顯不是在開玩笑。
鼎彝道,“抱歉,我徒弟已經有自己的婚姻了。”
“鼎彝指揮官還是看看申請吧。”鬼面提醒。
鼎彝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
伸手抓起那封申請書,打開的第一眼,就被申請人的兩個名字震驚到。
申請人:雲珞,厲司臨。
猛地,他擡頭看向鬼面,“是你?”
厲司臨是鬼面?
而他的徒弟,早就跟厲司臨訂婚了!
“對,是在下。”
鬼麪點頭,並且沒有再隱瞞,扯掉了自己臉上的面具,“鼎彝先生,我跟雲珞是真愛,我要娶她。”
厲司臨第一次當着人的面揭下這層面具,因爲跟雲珞的婚姻,他勢在必行。
鼎彝的臉色,十分難看。
腦海裏忽然想到什麼,他質問厲司臨,“小珞之前拒絕強制任務,就是爲了你?”
“對,是因爲我。”
厲司臨點頭,“我很抱歉,我沒想到她會那麼做。”
“真是作孽!”鼎彝一巴掌將申請書拍在桌子上。
這件事情,雲珞從頭到尾都瞞着他。
而且在近段時間的通話中,雲珞也毫不隱瞞的說,自己很愛厲司臨。
就在這時,厲司臨繼續開口,“鼎彝先生,我知道雲珞的所有事情,我必須要跟她有一紙婚書,我知道您培養她不容易,所以我前來跟您商量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同意,能祝福她。”
“呵。”
鼎彝嗤笑了一聲,涼涼道,“就算是我答應了,風雷答應嗎?”
厲司臨搖頭,輕描淡寫的說,“風雷答不答應,不在我的考慮範圍。”
之所以徵求鼎彝的同意,是因爲鼎彝當初將雲珞帶回了九一區進行培養,才讓他遇見如此優秀的雲珞。
對於雲珞而言,鼎彝不僅僅只是師父,更像是一個父親。
她的婚姻,他希望得到她在乎的所有人的支持和祝福。
厲司臨的態度,倒是讓鼎彝很意外。
他重新坐下,並招呼厲司臨,“坐。”
“鬼面,你當真知道小珞的所有事情嗎?”
厲司臨點頭,“我都知道。”
“她的身體狀況,你也清楚?”鼎彝不信。
“知道。”厲司臨依舊點頭,“她的那些經歷,我都知道,所以我更需要結婚證,我想好好疼她愛她守護她。”
“她會失控你也知道?”
“知道。”厲司臨點頭,“她說她要陪我玩兒都最後,我亦會守着她到最後一刻。”
厲司臨的態度令鼎彝動容,不禁讓他想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他又問厲司臨,“即便她的時間不多,甚至可能她的身體狀況不沒辦法給你生下一兒半女,你也要堅持這樣的決定?”
“我會堅持。”厲司臨篤定的點頭。
其實在這次出來南榮航讓給他做身體檢查的時候,他就想過了這種可能。
可是到現在,雲珞依舊準時來例假,沒有中招。
回想上輩子,那可是百步穿楊一擊就中。
或許,這就是重生另一個代價吧。
這一世,他和雲珞在一起了,就將註定沒有孩子。
可是能怎麼辦?
他認了!
總不能沒了孩子,還要沒了跟她的婚姻。
不論未來如何,那一本紅色證件,是他跟雲珞感情的證明。
他必須要!
鼎彝忽然之間看厲司臨的眼神,就充滿了欣賞。
幾乎是沒有再猶豫,從衣服的內袋裏掏出鋼筆,在申請書上籤下了名字。
將簽好的申請書抵還給厲司臨,“你的申請,我同意了。”
厲司臨反而有些措手不及。
本以爲這件事情沒那麼容易,他甚至想好用別的條件交換。
沒想到,鼎彝這麼好說過話。
“謝謝您。”厲司臨捧着申請書,激動萬分。
申請書上,簽着兩個名字。
真名:謝覃。
代號:鼎彝。
其實這樣的申請並不具備任何意義,唯一的意義,是鼎彝對雲珞的祝福,和對厲司臨的認可。
“不用謝我,一段深情值得被成全。”鼎彝笑了笑,“倒是沒想到,令人聞風喪膽的鬼面教官,竟然是一個情種。”
“愛和被愛,都是一種幸福。”厲司臨收起申請書,裝在大衣裏面西裝的內袋裏,貼在心口的位置。
“你很像年輕時候的我,希望你好好對小珞,她這一路走來,挺不容易。”
“我會好好珍惜她,這一生,這一世。”
聞言,鼎彝笑了,隨即起身,“一生一世,挺好。”
見他要走,厲司臨忽的出聲,“鼎彝指揮官,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鼎彝不解,“你要問什麼?”
“如果時光倒流,您會重複當年的選擇嗎?”
對於厲司臨的這個問題,鼎彝眸光忽然變得深邃起來,像是失了神。
過了許久,鼎彝方纔回神。
他點頭,“會。”
“是選擇薛小姐的決定會重複?還是執行任務的選擇會重複?”厲司臨追問,也問得更爲細緻。
“都會。”
鼎彝的回答令厲司臨不能理解。
既然還會選擇那樣的任務,爲什麼還要選擇那個女人?
彷彿是看出他的不能理解,鼎彝低頭笑出一聲。
再擡頭時,眼中神色已經變得平靜。
是他出聲解釋,“因爲她和家國都很重要,即便重來,我既要選她,也會選家國。”
“厲司臨,趁現在還有機會,好好對小珞吧,我視她如親女兒,我希望她餘生幸福。”
雲珞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既然厲司臨要這麼堅持跟雲珞拿那一紙證書,他自然是願意成全。
所有深愛都有遺憾,只希雲珞和厲司臨之間的遺憾能夠少一些。
鼎彝沒有跟厲司臨說雲珞目前的身體狀況,因爲雲珞說她瞞着厲司臨了。
但是雲珞想必也沒想到,厲司臨會來這裏找他吧。
鼎彝沒有多說,指着桌上厲司臨取掉的面具,“戴好你的面具,回京都去吧,之前我跟小珞聯繫,她說思念就像是藤蔓,向陽而生遮天蔽日,不可控制。”
聞言,厲司臨起身朝鼎彝鞠了一躬。
重新站直身體時,鼎彝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