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舜文沒有拒絕,點頭道,“可以。”
“文先生,您跟那位趙先生長得一模一樣,我差點都以爲其實是同一個人。”
“那位是我弟弟。”
兩人先聊着,進了一棟休閒的竹樓小築內。
房間裏已經擺滿了食物,安醫生請趙舜文坐下,“文先生一起喫點吧,都是清淡的食物,順便我們聊聊您的情況,如果今晚結束得早,明天一早就可以離開。”
趙舜文卻沒有坐,而是眯着眼睛問,“安醫生這裏有人嗎?”
“有一個小助理。”安醫生道,“不過文先生放心,我已經讓他去別處了,不會打擾到我們,而且您的病情,他也不會知道。”
安醫生說完,見趙舜文並不相信。
他立刻起身,打開了窗戶,指着遠處的湖邊,說,“文先生您看,他在那裏,除了會過來做兩頓飯,不會靠近這邊。”
“做飯不必了,我自己會。”趙舜文道,又回頭看了一眼桌上的午餐,雖然坐了過去,但是一口沒動。
安醫生見狀,也只是尷尬的一個人吃了。
午飯過後,安醫生跟趙舜文在一個安靜的房間裏詢問病情。
“我聽趙先生是說,文先生您有一段不太好的記憶需要清除,現在請文先生您將那段需要抹除的記憶告知我,我才能對您進行催眠,引導您忘記這段記憶。”
對於安醫生的詢問,趙舜文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其實他很清楚,這樣說出來實在是危險。
人心善變的道理,他比誰都懂。
萬一這個醫生轉頭告訴別人,日後他的人生,將更難熬。
但是要是不說出來,就是不接受治療,他依舊會長期被屈辱的記憶折磨。
這段令人不齒的記憶……
“文先生放心,我跟趙先生簽署了保密協議,我從醫二十八年,從來不會到處散播患者的病情。”安醫生知道趙舜文的戒備,也不着急,一點點的開導,讓趙舜文相信自己。
安醫生說了許多,聲音一直很平靜很溫和,最後,趙舜文放下了戒備,總算是開了口。
他將那段記憶毫無保留的告知了安醫生。
安醫生聽後,點頭道,“原來是這樣,文先生放心,你這個情況催眠很容易,等明天醒來,就是全新的一天。”
有安醫生這句話,趙舜文點頭,“辛苦安醫生了。”
可是他笑不出來。
A國不是別的國家,男人跟男人之間的那種關係,基本上是不被接受的。
所以,他能感覺到安醫生在聽後,眼神之中的細微變化。
趙舜文深呼吸,悠然開口,“安醫生,天黑之前,您就不要離開這裏了。”
也不要跟外面那個助理接觸。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趙舜文總覺得不安心。
“放心文先生,我不會離開您的視線。”安醫生點頭。
一個下午的時間,兩人都在房子裏,趙舜文無聊的就看看書,刷一刷手機新聞。
安醫生也在看書,看的全都是心理書籍。
彷彿各不相干。
半下午的時候,趙舜文開始做晚飯。
安醫生喫的時候,還誇了一句,“沒想到文醫生廚藝這麼好。”
趙舜文沒有迴應。
因爲心中的不安感覺更加強烈起來。
晚餐還沒結束,外面就下雨了,電閃雷鳴大雨瓢潑。
趙舜文沒有了胃口,起身站到窗邊,看着一條條閃電落下來,然後驚雷在天邊炸響。
彷彿在預示着今晚的不平靜。
他轉頭,問安醫生,“太吵了,不太適合治療,對嗎?”
“不會,房間裏很安靜,而且這是來自大自然的聲音,不會影響催眠。”安醫生道,“相反,這對催眠很有利。”
“是這樣?”趙舜文疑惑。
覺得這個說法不太可信。
“文先生放心,我從醫這麼多年,有經驗。”安醫生再次安撫趙舜文。
晚飯結束,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趙舜文一直站在窗邊,看着閃電漫天驚雷陣陣,還有打在窗上噼裏啪啦的大雨,心情煩躁到了極點。
這是一場賭,豪賭。
如果賭贏了,明天將是一個豔陽天。
若是輸了,他將身敗名裂,永墜黑暗。
趙舜文覺得,自己興許是想多了,纔會這樣。
於是不停給自己做心裏建設,最後,總算是把自己安撫好。
他轉身,跟着安醫生去了那個安靜的房間,坐在了鬆軟的真皮沙發裏。
房間裏很安靜,但是雷聲還是傳了進來,卻彷彿變得溫和了許多。
安醫生端來一杯溫水遞給趙舜文,“文先生放心,我這邊預計催眠只需要一個半小時。”
“嗯。”
趙舜文點頭,極力掩飾着心中的緊張,端着水杯喝了一口,道,“我多久能醒來?”
“儘量是自然醒。”安醫生道,“這個是看個人情況的,有些人意志力好,結束不久就會醒來,有些人要稍慢一點。”
“文先生,催眠不比別的心理輔導,這對實施催眠的醫生,和被催眠的患者的心力都耗費得多。”
趙舜文又喝了一口水,放下水杯對安醫生道,“開始吧。”
反正都來了,他也決定了,即便是豪賭,他也賭了。
安醫生點頭,開始給趙舜文做心裏引導。
不知道是不是趙舜文內心的不信任還是本身就很排斥,又或者是外面的雷聲太過惱人,安醫生兩次催眠都失敗了。
趙舜文根本進入不了被催眠的狀態。
“安醫生,這是怎麼回事?”趙舜文不解的問。
他眯着眼睛看向安醫生,“難道是安醫生技術不到家?”
安醫生走過來,聲音略微不安的說,“文先生,可能是雷神太大,你的注意力都在雷聲上。”
“是嗎?”趙舜文不太相信。
安醫生已經站到他面前,“文先生,你只是表面配合我,你的心裏並不信任我,催眠沒有辦法進行。”
“那怎麼辦?”
安醫生猶豫了一下,道,“如果文先生不介意,我們可以借用鎮定劑的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