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遇到不少早起練功的龍虎山弟子,這些弟子都聽說過閻守一的事蹟,且完全不知道閻守一昨晚還和他們的天師打了一架,所以對閻守一依舊是敬佩有加。
甚至有幾個懂事的小道童,主動要給閻守一帶路,作爲回報,閻守一也送了他們一兩件魯班教的法寶。
到了餘鹿鳴的住處,閻守一發現張山厲守在這兒,他好奇道:“小叔公,您怎麼在這兒?”
張山厲苦笑道:“昨天晚上天師不知怎麼了,大半夜地喊我起牀,讓我守在他的屋外。”
“老餘要閉關?”閻守一第一個念頭是餘鹿鳴要請張山厲護法。
張山厲搖頭:“他是不是要閉關我不知道,不過他的呼嚕聲是挺響的。”
閻守一靠近一聽,屋子裏果然有餘鹿鳴輕微打鼾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餘鹿鳴是個儒雅的讀書人的緣故,他的呼嚕聲都顯得那麼的儒雅,不像龍飛城他們一樣震天動地。
見餘鹿鳴睡得這麼香,閻守一猶豫了一下,沒打算打擾他。
他在門口和張山厲小聲攀談了幾句,瞥見院子裏的落葉和放在角落的掃把,忽然來了興致。
高手都喜歡當掃地僧,閻守一今天心情比較平靜,也打算體驗一回。
他拿起掃把,將院子裏的落葉輕輕地掃在一起,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沒想到不知從哪裏出來一陣清風,閻守一好不容易掃好的落葉,瞬間又吹得滿院子都是。
“我靠……”
閻守一的心情稍稍有些起伏,但卻也沒有生氣,他開始重複之前所做的事兒。
掃着掃着,他忽然有些明白,那些強大的前輩爲什麼都喜歡掃落葉了。
真他媽的鍛鍊人的心境啊!
一陣清風吹來,閻守一直接將掃把扔回角落,怒道:“我真是腦袋讓驢給踢了,纔會一大早給自己找不痛快!”
張山厲被逗得哈哈大笑,他安慰道:“掃地僧不是那麼容易當的,等你以後閒下來了,也會喜歡做這種重複又沒有意義的事兒。”
“做這種事,能鍛鍊人的心境?”閻守一疑惑地問。
張山厲搖搖頭:“主要是掃地不需要動腦子,還能消磨時間。”
大師,我悟了!
原來高手們掃地不是爲了鍛鍊心性,而是因爲他們足夠強了,無慾無求,只想找點事兒來消磨時間而已!
閻守一無奈地坐在院子的臺階上,安靜地等待餘鹿鳴起牀。
張山厲見太陽都曬屁股了,也對閻守一放心,便叮囑閻守一幾句,讓他接自己的班,然後自己溜回去睡大覺了。
閻守一孤獨地坐在門外,心想:我堂堂民教首領給你餘鹿鳴看大門,你多大的臉啊!
殊不知餘鹿鳴也在某個深夜,看着閻守一孩子的魂魄陷入沉思:我堂堂道統之首給你閻守一帶孩子,你多大的臉啊!
這一坐,便是日上三竿。
就在閻守一無聊到準備拿出手機和林紫彤視頻聊天的時候,身後的房門終於推開了。
他穿着一身乾淨的素袍,頭髮散亂,顯然是剛剛睡醒,連臉都沒洗,不修邊幅地就出來了。
“你他媽總算起牀了,”閻守一吐槽道,“要不是我感應到你的氣息,真害怕你連夜投靠國師去了。”
“別說話,曬會兒太陽……”
“行。”
二人就這麼靜靜地坐在門口,正如當初羅天大醮之時,閻守一還不知餘鹿鳴的身份,兩人坐在天師殿外的階梯上看夕陽的情景一樣。
冬日的陽光正好,曬得人暖呼呼的,衣服裏飄出一股令人心安的味道。
餘鹿鳴深吸一口氣,開口道:“昨天和你們分別以後,我去看望了師父,想了很多問題。後半夜心中有愧,翻來覆去睡不着,就請張山厲堂主過來幫我守着,這才能安然入睡。”
閻守一轉頭看向餘鹿鳴,一臉正經地說道:“你需要找個女朋友了,再厲害也需要人暖被窩不是?再說了,總是手衝對身體不好,小龍是過來人……”
“咳咳,”餘鹿鳴有點兒窘迫,趕緊岔開話題,“我有事要與你商量。”
“正好我也有事兒,我先說吧,”閻守一道,“昨晚我審問了國師的弟子,大概確定了國師的藏身之處,就在西川一帶。事不宜遲,我希望你儘快召集名門大派的掌門,我們儘早聯合出手,趁國師的傷勢還沒有痊癒,將他剷除。”
餘鹿鳴嚴肅地點點頭:“你說的事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昨晚我已經連夜通知各大派掌門,要求他們在今天黃昏之前抵達龍虎山,我……也想盡快除掉國師。”
閻守一拍手叫好:“如此甚好!”
餘鹿鳴這次召集的,是整個名門大派當中一二三流的門派掌門。
上至武當派、茅山派、嶗山派等頂級門派。
下至鶴山派、隨山派、岐山派等地方門派。
算起來今天龍虎山一共要接待超過一百名強者掌門,這還不算他們帶來的長老、弟子和隨從。
可想而知,今天的龍虎山會有多麼熱鬧。
因爲事出突然,龍虎山弟子毫無徵兆地開始忙活起來。
一輛輛汽車駛下龍虎山,不多時又滿載着客人們回來,就連七八歲的小道童,都被派到門口迎接客人。
好在所有客人抵達龍虎山以後,也不需要往別的地方送,直接送到天師殿就足夠了。
黃昏時刻,天師殿內。
穿着紫色道袍,梳着道冠,手持天師令的餘鹿鳴,端坐在天師椅上。
他的身邊,是張山通、柳伊人、張山厲等一衆龍虎山長老與精銳。
下方,則是一衆賓客,其中包括武當派掌門張太生、茅山派掌門毛小三、嶗山派掌門莫世麟、峨眉派掌門觀雲師太、寒山寺主持方丈本恆禪師……以及民教代表,閻守一、羅凝。
除了他們之外,更有上百位小門派掌門,只不過天師殿位置有限,沒辦法給所有人安排座位,因此他們都站在兩側的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