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藏着一把問劍 >第四十一章 報銷
    李昂問道,“這有什麼影響麼?”

    “初導相當於用靈氣,將人體內一條先天封死的經脈重新打開。”

    蒲柳軒皺眉道:“學宮推廣的修行法,已經實踐了三百餘年,相對安全可靠,很少聽過有意外發生。

    如果靈脈在腦袋裏...很難說。”

    他認真地想了想,說道:“這樣吧,等你到長安,讓你師兄去學宮書樓查查資料,找一找以往的案例。

    通常學宮的前兩輪測試,都不會對靈脈天賦有所限制,可以花時間準備得更妥當一些。

    另外...”

    蒲柳軒猶豫了一下,緩緩說道:“到了長安以後,也不要隨便對外人提我的名字。

    爲師當年因爲某件事情,得罪了一些人。”

    “都有誰?”

    李昂好奇問道,腦海中瞬間腦補出幾十萬字的恩怨情仇年度情感大戲。

    蒲柳軒隨意道:“不多,也就幾家將軍、幾家宰輔、幾家郡王親王國公而已。”

    “什,什麼?”

    李昂難掩語氣中的震驚錯愕,“老師您當年難道圖謀叛逆了麼?”

    “去去去,我要是圖謀叛逆,還能穩穩當當坐在這和你聊天?”

    蒲柳軒哈哈一笑,說道:“總之這件事情你知道就好。

    長安魚龍混雜,在考進學宮前要記得謹小慎微。

    有了學宮弟子的身份,纔有在各方勢力間閃轉騰挪、揚名立萬的資本。”

    “弟子知道了。”

    李昂點頭答應,腦海裏卻還在腦補蒲柳軒當年幹了什麼而被趕出長安城。

    能同時得罪宰輔、將軍、郡王親王的事情並不多,排除了謀逆的可能性,就剩下那麼寥寥幾種。

    莫非蒲柳軒當年風流倜儻,拐走了長安第一的教坊司清倌人?

    不不不,那太扯了,堂堂郡王國公,就算爲女子爭風喫醋,也不至於鬧得這麼難看。

    難道說,蒲柳軒當年修行邪派功法,爲了歷練紅塵打磨心性,自己扮做教坊司清倌人,遊戲人間,最後事情敗露,被權貴惱怒記恨?

    您就是簡素言?

    蒲柳軒風淡雲輕地品着茶,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在李昂心目中的形象正在變得奇怪起來。

    噹啷鏘當——

    嘈雜的鞭炮聲、鼓樂聲由遠及近,蒲柳軒放下茶杯,微笑道:“接你的馬車來了,走吧。”

    “嗯。”

    李昂提起早就準備好的兩箱行李,與蒲柳軒、柴翠翹走出庭院,鎖上院門。

    蒲柳軒不想被外人看到,自己先行一步離開,

    李昂和柴翠翹通過小巷來到保安堂正門,就看見穿着儒雅青衫的宋紹元,正站在蘭生樓門口,嘴角掛着微笑,躊躇滿志、心情高漲地和親朋好友們告別。

    而他的母親宋姨,也站在後面一臉驕傲自豪,只是偶爾會在誰也沒注意的時候,偷偷抹一把眼淚。

    “日升!”

    宋姨擦了擦微紅眼眶,悄悄招手把李昂叫了過去,拉着他的手輕聲說道:“你是姨看着長大的,跟姨的侄子一樣。

    聽說長安米貴菜貴什麼都貴,把這個拿上。”

    她掏出一個紅包塞進李昂手裏,入手沉甸甸,感覺裏面裝滿了金片、飛錢。

    “姨,這我不能收。”

    李昂想要推辭,宋姨卻說道:“用不上也帶着,金片可以縫衣服夾層裏,以防萬一。

    邵元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老實忠厚。

    日升你心思活泛機敏,幫姨看着點他,不求考進學宮,能平平安安回來就行...”

    “姨,長安又不是什麼喫人不吐骨頭的魔窟,講虞律的。”

    李昂無奈地看着態度堅決的宋姨,只好收下紅包,放進兜裏。

    此時,報喜的報錄人已經到了洢州橋頭,高舉寫着恭賀文字的報貼,走到蘭生樓門口。

    隨後到來的,是一支由十餘輛豪華馬車組成的車隊,每輛車上載着要前往長安的應試學子,以及學子帶着的行李、僕役。

    志得意滿的宋紹元和母親與親朋好友們告別,獨自上了倒數第二輛馬車,李昂則和柴翠翹上了最後一輛——上車的時候,還在人羣裏看到了許多熟面孔。

    洢州城牧監司的荀牧監、沙徳一家、羅姓說書先生,還有陸依和她的母親席慧。

    一羣人也到場祝賀送別,一直送到了洢州城外。

    “少爺,”

    柴翠翹掀開窗簾,看着路旁寫着地標的石碑在視線中逐漸後退縮小,有些緊張不安地輕聲說道,“我們這就...出了洢州?”

    “嗯。”

    李昂手掌按着藥箱,也有些緊張地點了點頭。

    柴翠翹從沒離開過洢州範圍,他也一樣。

    儘管學宮在過去三百年間修建了大量道路橋樑,但對於大量有田地的虞國平民而言,他們並沒有離開家鄉的必要。

    主動背井離鄉,通常是出於破產和商業上的考量。

    “長安,長安...”

    柴翠翹嚮往地念叨着城市的名字,侷促道:“少爺,長安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繁華,雄偉,富饒,開放,文明。”

    李昂沒去過長安,不代表他不能從報刊上摘幾個詞來形容,“聽說長安的東西二市,集中了全天下所有種類的商品貨物、美食美酒。

    從第一家店鋪開始喫,每天喫一家,喫滿三年也逛不完任意一市。

    除了好喫的,還有好玩的。

    蹴鞠,賽馬,戲曲,相撲,雜技,鬥獸,鬥蟲...”

    李昂頓了一下,長安富饒繁華,民衆們自己開發娛樂手段的熱情很高,什麼東西都能鬥。

    不止是鬥獸鬥蟲,還有鬥茶鬥牌斗酒——長安各大公會商號之間的競爭極其激烈,每年都要舉辦名目衆多的比賽來打廣告。

    不知道有沒有比賽哪家鑼鼓質量最好的鬥鑼,每年冠軍就叫封號鬥鑼。

    “哇哦,”

    柴翠翹眼前一亮,“那,有那種比誰喫得多的比賽麼?”

    “應該...有吧?”

    李昂隨意道:“聽師兄說,長安還有些酒樓商家,偶爾會推出活動,如果能在限定時間內喫完所有飯菜,整頓免費。”

    “嗯?喫飯不要錢,哪家店這麼傻...哦,不對,是這麼良心。”

    柴翠翹激動道:“不愧是長安,氣度就是不一樣。”

    “怎麼,你也要遷戶口當榮譽長安人啊?”

    李昂白了柴翠翹一眼,“別想太多。人家又不是真傻,偶爾搞一搞活動,提高一下人氣。

    平時還是要正常花錢喫飯的。

    對了,我們有多少錢?”

    “二百九十貫。”

    提到錢,柴翠翹立刻像一隻偷到了雞的黃鼠狼一樣,左顧右盼了一陣,壓低了聲音,貼近到李昂耳邊說道:“其中二百五十貫飛錢,十貫錢幣,三十貫金銀碎塊。”

    “幹嘛靠這麼近,馬車上又沒人偷聽。”

    李昂翻了個白眼,這些馬車都是學宮設計建造的,

    精鐵材質,用了大量結構複雜的齒輪、彈簧,車輛底部還貼着符籙,不僅減震隔音效果一流,還能降低風阻,提高行駛速度,與上等馬匹全力奔跑的速度相等。

    光這一輛馬車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錢——按程居岫的說法,這些馬車都是非賣品,就算是在長安,也只有寥寥十幾家貴胄能擁有。

    “小心一點嘛。”

    柴翠翹吐了下舌頭,“少爺,宋姨給的紅包裏有多少?”

    “我看看。”

    李昂打開紅包,裏面裝了十片金葉子和一小疊飛錢,估計價值在兩百貫左右。

    “這麼多?”

    李昂咋舌道,“嘖,這回人情是越欠越多了。”

    “畢竟是蘭生樓嘛。”

    柴翠翹看着金光燦燦的金片,眼睛裏閃爍着巨龍一般的貪財光芒,“好閃,好亮,好喜歡哦...”

    “禿頭也很閃很亮,你要是喜歡可以給自己剔一個。”

    李昂吐槽着沉迷於黃金的貪財女僕,撓頭道:“嗯...我們帶來的兩個箱子裏,有換洗的衣物,有要考的經卷典籍,有備用的紙筆硯臺。

    到了長安不用再買一份。

    這支車隊沿途會住在朝廷的邸店裏,住宿費和伙食費都由學宮承擔,也就是說沿途的花費也可以省去。

    只需要考慮到長安以後的住宿費——這是不能公費報銷的。

    聽師兄說,每年去長安準備考學宮的,光各州府的舉子就有六千餘人。

    另外還有四千人——這些人通常是異國他鄉的留學生、像我一樣拿到舉薦信的、被兵部或者鎮撫司推薦入學的,以及宗室、大臣家族中的年輕子弟。

    所有人加起來足有上萬。

    不可能公費報銷所有人的喫穿住行,只有少數來自偏遠窮困州府的學子,能拿到全額補貼。

    而洢州相對富庶,肯定是沒資格的。”

    柴翠翹驚愕道:“啊?那我們到時候住哪?”

    “自己找地方住唄,還能怎麼辦。”

    李昂想了想說道:“一般是住在酒樓之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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