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藏着一把問劍 >第六十章 長弓
    望着李昂牽馬遠去的背影,裴靜挑起眉梢,放下了拍打着欄杆的手掌,

    旁邊的柳葉眉少女,也眯着眼睛,鬆開了手中的牧草。

    這算是,被擺了一道麼?

    二人心中升起相同念頭,

    裴靜表情不變,瀟灑地一甩衣袖,轉身看向另一匹軍馬。

    而柳葉眉少女,則在短暫停頓後,收回了視線。

    長廊中的長安居民們也注意到了遠處的動靜,不少人(特別是貴族少女們)義憤填膺道:“那人誰啊?憑什麼搶裴靜公子的馬?難道不知道御科成績很重要嗎?”

    “是啊,裴靜公子脾氣也太好了,憑什麼讓給他?”

    就憑他是我家少爺。

    一旁的柴翠翹不屑地撇了撇嘴,

    要不是情況不合適,她還想過去說兩句風涼話,

    比如“純路人,希望大家多點善意少點惡意,多多關注作品”之類——這些怪話也是她從李昂哪裏聽來的。

    正當柴翠翹默默祈禱之際,李昂也深吸一口氣,跨上馬背,拍了拍棗紅馬的臉頰,低聲道:“靠你了!”

    “唏律律——”

    棗紅馬有靈性地長嘶一聲,四蹄猛踏地面,鬃毛烈烈飛揚。

    “刷——”

    前排騎手只覺一陣勁風自耳畔吹刮而過,還沒等他們心底生出“什麼東西飛過去了”的念頭,

    棗紅色的電光就已衝至前方。

    碎草四濺,沙塵飛揚,

    載着李昂的棗紅馬急速奔馳衝鋒,瞬間超越了那幾匹載着胡人少年的駿馬。

    胡人少年們臉上露出強烈的不忿惱怒,下意識地要踹動馬腹,狠抽馬身,不顧一切催動馬力,

    卻陡然看到跑道邊,那些學宮教習們的冰冷目光。

    身形猛地僵住,如同被冰水澆透全身,下意識地拉緊繮繩。

    學宮注重才學,更注重品性,

    在賽場上虐待戰馬,等同於放棄資格——要知道他們每個人,都是長安城的胡商公會花費極其高昂的代價,才勉強弄到的初試名額。

    “好快!”

    最前方的那位兵部推薦生,瞠目結舌地看着李昂從他身邊駛過,心中升起無限的懊惱。

    以李昂那半生不熟的騎馬姿勢,明顯不是什麼優秀騎手,單純是所騎的棗紅馬素質優異,並且自願狂奔,不惜體力。

    “這...這人不會是把家裏養熟的名馬牽來了吧?

    作弊啊這是!

    裁判呢裁判呢?!

    判一下啊!”

    那位兵部推薦生欲哭無淚,只能眼睜睜看着李昂一路絕塵,率先衝過終點線。

    頭...好暈。

    被狂風吹了一路、被馬背顛了一路的李昂,暈暈乎乎地從馬背上下來,先親暱地抱了下不斷喘着粗氣的疲憊棗紅馬,

    再依靠着路邊樹幹,猛甩腦袋,讓自己清醒過來。

    一名學宮教習走近過來,笑呵呵地在冊子上登記好李昂的成績,就讓他牽着馬從跑道外側回去了。

    李昂牽着繮繩,沒有急着回到牧場圍欄,而是在地上選了一些乾燥牧草,拔下來挑選一番,一邊餵給棗紅馬,一邊感激地拍着它的臉頰,“多謝啊,下次給你帶些苜蓿過來...”

    周圍學子紛紛側目看着他牽着棗紅馬走近過來,眼神複雜,既有疑惑、好奇、羨慕,也有惋惜。

    沒人想要去牽李昂手裏的棗紅馬了,那匹棗紅馬雖然素質優秀,但已經耗盡了體力,至少今天別想再跑出什麼好成績。

    考慮到其他最優秀的戰馬也已經被挑選完,而他們第一輪的成績還不如棗紅馬...

    ‘難道今年的御科第一,竟然要讓那個不懂得騎馬的學子拿到麼?!’

    李昂累得不想去解讀周圍的複雜目光,牽馬回到牧場,將棗紅馬放回圍欄內,

    宋紹元和紀玲琅率先走了過來,而翟逸明與楊域,也在短暫遲疑後上前迎接。

    “日升,”

    宋紹元笑着錘了下李昂肩頭,“這次你算是出名了。

    今晚過後,說不定長安那幾家賽馬公會的會首,都要請你過去赴宴,給他們講解一下馴馬的技巧。”

    “宋大哥你就別取笑我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李昂苦笑着擺了擺手,“運氣好罷了。”

    “一飲一啄,自有因果。可不是運氣好這麼簡單。”

    紀玲琅微微一笑,作爲洢州太守家千金的她,隱約能猜到爲什麼那匹棗紅馬這麼賣力,不過有外人在,倒是不便說明原因。

    楊域問道:“日升接下來要去考哪項?”

    “先把射科考完吧,不脫靶就算成功。然後去看看算科什麼的...”

    李昂撓頭答道。

    他對於射箭項目完全不抱希望,自己又不是什麼貴公子,每隔幾個月就和朋友夥伴出城上山巡獵——玩弓也是需要時間、金錢、精力成本的。

    後續發展也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

    射科項目在靶場舉行,每名考生有三十次射箭機會,

    六次近程靶,六次中程靶,六次遠程靶,十二次能沿着圓環滑槽移動的活動靶,按最終環數計算成績。

    李昂模仿異界記憶中的人體工程學發力技巧,維持標準姿勢,勉勉強強中了一半多的靶,比那些明顯不擅長射科的文弱學子們好一些。

    “咄咄咄——”

    連綿中靶聲在旁邊響起,正在放下弓的李昂側目望去,只見那位白袍公子裴靜,正在一幫學子的簇擁下,微抿嘴脣,挽弓射箭,箭無虛發。

    周圍歡呼聲不斷,

    “噫!好,中了,又中了!”

    “不愧是裴靜公子,連箭靶都能射半穿!”

    “這真是,平明尋白羽,沒在石棱中!”

    “三十發二十五中!甚至比那幾個兵部的還要多一發命中,這成績今年應該第一了吧?”

    射科考試不像御科那樣爭分奪秒,圍繞在裴靜周圍的少年郎們高聲叫好着,

    而裴靜則像是早已習慣了誇獎一般,嘴角始終掛着從容不迫的笑容,隨手摘下了戴在手指上的指環,將弓箭瀟灑地遞給友人,

    然後轉頭看了李昂一眼,微不可查地點了點下巴。

    啥意思?來自學霸的認可麼?

    李昂哭笑不得,卻聽後方傳來冷淡的女聲,“勞駕,麻煩讓一讓。”

    “哦好。”

    李昂拿上弓箭,側過身,卻看到那位柳葉眉少女,提了一把短弓和一把長弓過來。長弓的高度,甚至比她的人都要高。

    “這麼高的弓...”

    射科的限制要比御科寬鬆得多,箭矢管夠,弓也管夠——甚至還有不同形號、材質、石數的弓,供天南海北的考生選擇。

    不過像這種高度的長弓...全場似乎只有柳葉眉少女一個人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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