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作爲新封的縣伯,也要參加這一枯燥乏味又冗長的活動。
好不容易熬過去,他又被請到宮內,觀察今年新降生的皇子皇女們。
“陛下皇后也真是的,我又不是什麼神仙菩薩,
有必要把那些幾個月大的嬰孩抱到我面前,讓我裝模作樣地誇兩句,說嬰孩身體健壯麼?”
走出皇宮的李昂忍不住對燕家大郎燕胄(燕雲蕩之孫,燕鱗之子,在東宮太子左右率府當差)吐槽道。
燕胄無奈苦笑,他不敢背後談論虞帝,只好說道:“這不是陛下信任你麼。
民間都已經有地方給你立生祠了,讓你給新生的皇子皇女們賜福,也好討個心安。”
“哈,那還不如把我的名字刻在長命鎖上,給嬰孩佩戴。我坐在家裏就能用姓名權收錢。”
李昂隨口吐槽了一句,突然注意到燕胄臉上的微妙表情,“等等,民間不會有人已經這麼幹了吧?”
“不止...”
燕胄尷尬說道:“聽說還有店家賣你的畫像,掛在產婦或者助產婆家的牆壁上。不過人們沒見過你長什麼樣子,畫像都儘可能往面如傅粉,脣若塗朱的風格畫。”
“這...”
李昂張着嘴巴,不知該作何感想。
感情自己現在已經被坐實是婦女之友,外加嬰孩保護者了?
這是否有點...
“對了日升。”
燕胄突然低聲說道:“年前的時候,陛下下詔,准許東宮設置學館,收藏、編纂典籍圖書,以教授諸生。
過段時間學館應該快建好了,你要來觀禮麼?”
“觀禮?”
李昂眉梢微挑,太子東宮本身就是一個小型政府,有詹事府、左春坊、右春坊、司經局、藥藏局、太子左右率府等部門,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太子上位後,可以很迅速地安排班底,處理朝政。
而學館,名義上是收藏、編纂典籍圖書,實際上是多了一個可以招攬謀士、安插心腹的地方。
燕胄在東宮的左右率府任職,他請李昂過去觀禮,自然不是純粹的觀禮,而是替太子牽線搭橋,提供一個私下密談的機會。
“過段時間我可能會比較忙,不知道有沒有時間。”
李昂思索片刻回覆道。
他並不想摻和進太子李嗣,與四皇子李惠的爭端中。
虞帝的身體還很健康,等皇子上位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
而太子或者皇子,他們又能給自己開出什麼條件?
錢財?
李昂每個月收專利費,數錢都覺得數得累。
官職?
李昂在學宮上學,又不能真的去當官。
爵位?
以他現在的年齡,縣伯爵位已經夠高了,短時間內沒有繼續獲封的可能。
既然太子、皇子什麼條件也給不了,李昂又何必去參與——二位皇子又不可能從皇宮國庫裏拿兩件劍仙遺留的異化物出來送給他。
燕胄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
李昂是學宮弟子,本身就有權不參與東宮的事情。何況他還有爵位、功績在身,地位超然。
燕胄剛纔邀請,也只是問一句而已。
兩人騎着馬駛過御橋,經過丹鳳門,出了大明宮。
由於燕胄還要去東宮當差,兩人在丹鳳門外分別,李昂望着燕胄離去的背影,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果然,當初無論如何也要考上學宮的決定是正確的。
就算燕胄是燕家的嫡長孫,未來的爵位繼承者,
也免不了要被迫參與進權力鬥爭中。
只有學宮,能超然外物。
李昂拉動繮繩,駕馬離開光宅坊。
新年剛過,街上還殘留着些許焰火爆竹的氣息,
家家戶戶的庭院裏,還插着細長的竹木竿——竿子上懸掛着用紙或者布製成的長條形旗子,用來乞求福氣。
貌似在異界記憶裏,也有類似的東西,
好像叫...鯉魚飄?
李昂眨了眨眼睛,打算回家後拿【通靈紙】找找相關信息——這段時間【通靈紙】最大的作用就是幫他查找記憶庫裏的信息,相當於文件搜索道具。
順帶一提,如果將【通靈紙】拿給普通人看,最大的可能是變成一張千貫或者兩千貫飛錢。
而如果在拿出【通靈紙】前,用話語給出暗示,那麼【通靈紙】還可能變化爲地契、房契之類。
“就算是修士也避免不了通靈紙效果。
拿給金吾衛看,在他們眼裏,紙張會變成皇宮的通行令牌也說不定。”
李昂默默想道,“可惜材質只能是紙,不能是木牌、玉佩或者更復雜的東西,
而且變換頻率也有限。
不能像電視機一樣播放連續畫面。”
異界記憶的世界,是個娛樂手段豐富多樣的時代。
見識過了電影電視動漫,李昂很難對東西坊市裏的戲曲戲劇產生什麼興趣。
“聽說東君樓裏有種能夠增強異類效果的異化物,
那個加上通靈紙,說不定就能有電視的效果...”
正當李昂思索之際,袍衫下方的墨絲再次活化,傳來一陣強烈的吞噬慾望,指向坊市中的某座建築物。
“嗯?”
李昂下意識地拉緊繮繩,停下馬匹。
墨絲指向的是勝業坊第十三家宅邸。
那座宅邸佔地面積頗大,氣派豪華,庭院中豎立的旗幟彩旗,也用的是上等絲綢。
此外,還有僧侶、道士,魚貫走入其中。
李昂默不作聲,翻身下馬,來到路邊。
這勝業坊第十三家宅邸,像是在進行什麼誦經禮拜活動,裏面隱隱傳來頌唱聲。
“這位老丈,麻煩問一下,這戶是什麼人家啊?”
李昂問路邊一位圍觀的老者,詢問之後才知道,這戶還是官宦人家,正在給府上的老太太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