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還在異化物甗裏面?”
“不,他應該已經解脫了。”
李昂說道:“按照玉書生的說法,在隋末的時候,幷州因長久旱災陷入饑荒,是天降魚雨,救了幷州郡百姓的性命。
爲了紀念神明,幷州人設立了七淮娘娘廟。
這就頗爲奇怪,他們沒有去崇拜龍王廟,而是自創了一位神明。並且神明的形象,還和我在吃了黑魚之後,看到的幻覺相同。”
他停頓片刻,說道:“只有一種解釋,當時救了幷州百姓的天降魚雨,其實就來源於棲水湖中,所以擁有和棲水黑魚一樣的特點。
而之所以是女性的七淮娘娘,而非男性的棲水神,
則是因爲在隋末時期的棲水村滅亡事件中,發生了意外——由男性的棲水神,變爲了女性的七淮娘娘。”
“由男變女?”
餘永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這怎麼可能,按照楚浩漫的說法,那個棲水神不一直關押在異化物甗裏面麼...”
話語戛然而止,餘永陡然意識到了問題所在,“等等,不是神明本身的性別發生了變化,而是甗中的犧牲者,換了一個人。”
“正確。”
楚浩漫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正是因爲甗中受到虐待、產生怨恨的犧牲者,換了個人,所以黑魚產生的幻覺形象,纔會由棲水神,變爲七淮娘娘。”
“而我在食用了卓文柏一家提供黑魚後看到的七淮娘娘幻覺,也證明了一點。”
李昂說道:“七淮娘娘早就替換了棲水神的位置。
此時此刻的棲水坳、棲水村與村中村民,並非真實存在,只是某種幻境而已。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今晚,就是歷史上棲水村註定滅絕的時間段,很快,他們就要出現了。”
“他們是誰...”
還沒等玉書生把話問完,遠處隧道就傳來了閃爍火光與陣陣腳步聲。
一羣棲水村民出現了,他們穿着慶典時候的服飾,押送着一個被牢牢捆住、臉龐被布帛裹住的女子。而在押送隊伍中,關安雁還看到了兩個熟悉身影——卓文柏夫婦。
和其他面無表情的村民不同,卓文柏夫婦抓着被押送着的手臂,面容表情悲慼哀傷。
這羣人在看到李昂等人後,顯得無比震驚困惑,他們剛要出聲詢問,太原王氏的修士——王黎年便已一劍揮出,劍氣跨過漫長距離,劈砍在隧道頂部。
轟隆!
隧道上方碎石掉落,砸在那羣村民前方,將雙方隔斷開來。
“你在做什麼?”
餘永驚怒道:“那羣人...”
“那羣人只是構成幻境的一部分幻象而已,無關緊要。”
王黎年平靜道:“還沒有明白過來麼?這一切在歷史上,已經發生過了。無論我們做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改變。
今晚,甗中的犧牲者,註定要換人。”
“卓露...”
關安雁猛地意識到了什麼,喃喃道:“卓文柏邀請我們去他家的時候,和妻子提到過,他們的女兒在祠堂找同伴玩耍,晚上沒有回來。
她應該是在祠堂玩耍期間,無意間發現了地道,找到了這裏...”
“而她發現真相後,出於同情,也可能是被誘導,釋放了原本被困在甗中的棲水神,導致慶典失敗。”
李昂幽幽道:“甗中沒有了犧牲品,自然就沒有了源源不斷的黑魚,棲水村也不可能在維持富裕。
爲了保證長久富足,那羣棲水村民,以及卓露的父母,決定將她封入甗中。讓她成爲下一個犧牲品。繼續維持循環。”
“沒錯。”
楚浩漫嘆息道:“有可能是棲水神在被釋放後,怨念太過強烈,
也有可能父母的背叛,讓卓露無比絕望悲憤,
總之在她被封入甗中不久後,情況就徹底失控了。
甗中源源不斷涌出的怨氣,直接摧毀了棲水村,將所有棲水村民拉入到這似是而非、永無終止的幻境當中,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這段時期發生的事情。”
“不斷重複...”
玉書生抿起嘴脣,盯着楚浩漫說道:“你在這裏,經歷了多少次循環?”
“共計二十五次。”
楚浩漫嘆道:“一開始我也想拯救卓露,終結着無止境的悲劇。但我怎麼可能改變過去已經發生的事情?
不論我做什麼,卓露都會進入甗中,產生強烈怨恨,摧毀棲水村。
如果按照學宮的劃分等級,這完全可以被列爲一級異變。
甚至餘波能夠衝擊到太原郡各處——歷史上,意外拯救了幷州的天降魚雨,就是棲水湖怨念爆炸的附帶產物,
是卓露的怨念,形成了那些從天墜落的無數條魚,
而吃了那些魚,‘看’到了卓露面龐的幷州百姓,誤以爲她是什麼神明,爲她豎立了七淮娘娘廟,爲她供奉香火。”
“...原來如此。”
嵇星望沉默良久,緩緩說道:“而你不希望我們來到這裏的原因...”
“距離卓露被封印的隋末,已經過了三百年時間,”
楚浩漫苦澀道:“她在被封入甗中不久後,產生的怨恨就足以摧毀棲水村,令害死她的棲水村村民遭受輪迴折磨,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只有她的父母,稍微特殊一些,能保留有一定神智——可能卓露對他們還抱有某種情感。
但現在過了三百年之久,三百年的輪迴,讓甗中積累了不知道多少怨念恨意。
一旦再次引爆,可不就是摧毀棲水坳那麼簡單。
幷州,太原郡,乃至整個河東道,都有危險。”
嵇星望沉默良久,轉頭看向王黎年,“你襲擊我們,也是因爲這個原因。”
“準確地說,我只攻擊了餘遠、廖凱風、閻言他們。”
王黎年面無表情道:“在我的估算當中,他們會將自己的性命,放在太原郡、河東道的百姓之上,算是不穩定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