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藏着一把問劍 >第三百二十三章 入魔(4K)
    魔氣無邊無岸,直衝雲霄,令天地爲之色變。

    了難單膝跪地,伸手捂住血肉模糊的右肩斷口,怔怔地看着前方。

    那尊魔佛的臉龐,一邊是極致的忿怒猙獰,一邊是極致的祥和慈悲,中間有一道微不可察裂縫——那是伽藍宗守山大陣留下的傷口。

    魔佛環顧四周,目光最終聚焦於了悟身上,緩緩擡起手臂,手掌指向前方。

    嗡!!

    魔氣層層震盪,無數磚石掀飛四散,

    金剛法陣連一秒鐘都沒撐夠,瞬間破裂。

    了悟雙目圓睜,竭力驅使守山大陣之力,抗衡漫天魔氣,

    卻仍不免長鬚化爲灰白,整個人急速蒼老瘦削,再也撐不起身上穿着的袈裟法衣。

    ————

    “魔佛出世了...”

    伽藍宗後山,酒逢海望着那沖天黑霧,臉色愈發蒼白。

    伽藍祖師,師承摩訶勒棄多,與佛祖一脈相承。其用須彌沙漏鎮壓度化的這四尊魔頭,無一不是舉世罕有的大魔,

    漫說酒逢海他們幾個小輩,即便三百年後天艟上的燭霄修士親至,恐怕也討不到什麼好處。

    “回神!!”

    阿史那闕特勤的吼聲將酒逢海拉回現實,

    他們依靠着夏浚帶來的一根特殊燭火,抵禦魔氣,

    幾人守在浮屠塔的入口前方,擋住門口阻絕妖魔。

    阿史那闕特勤揮下短刀,將一隻悄然襲來的怪物斬成兩截,

    同時伸手一拉,將酒逢海拽了過來,避免他沾染上妖魔頭顱噴吐出的魔氣。

    似乎是在應和魔佛的誕生降臨,所有妖魔愈發瘋狂,

    幾人陣線不斷收縮,全靠彼此配合,才能險象環生。

    酒逢海攜帶的符籙全部耗盡

    夏浚身上保命用的道具也已用完,僅剩下最後半截能抵禦妖魔氣息的蠟燭異化物,還在燃燒。

    闕特勤與蕭達的兵刃早就崩斷,現在靠着短刀廝殺,

    隋奕的熒惑劍氣,如風中殘燭,飄搖顫動,隨時都會熄滅。

    “李昂他還沒好麼?!”

    夏浚氣喘如牛,聲音沙啞,不斷顫抖的僵硬手掌幾乎已無法結成劍訣——不過也不需要結成劍訣,

    妖魔的數量實在太多,只要大致指個方向,讓飛劍飛出去即可。

    闕特勤一刀割開妖魔脖頸,握緊拳頭,震碎手背上乾涸的血污,“再等等。”

    “要等到什麼時候?!”

    夏浚語氣狂亂,轉頭望去,浮屠塔表面的金光,在魔氣侵蝕下已盡數熄滅,

    寶塔中死寂無聲,聽不到一點動靜。

    “說不定他已經死了!!”

    夏浚淒厲道,“我們走吧,能活一個是一個。哪怕回不去,留在三百年前的亂世,也要比現在就化爲妖魔強!!”

    “再!等!等!”

    隋奕揮劍上撩,熒惑劍氣沿着地面爆裂,挑飛了十數頭妖魔,

    但她自己也在揮劍之後,臉色驟白。

    糟了,偏偏在這個時候...

    長時間艱難運轉的氣海終於陷入枯竭,靈脈乾涸,

    身軀再也承受不住,右肩脫臼傷勢爆發,奪走了最後一絲氣力,令熒惑劍墜落在地。

    熒惑劍氣的突然熄滅,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無數妖魔穿過陣線漏洞,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

    尖牙利爪,遮擋了天空。

    夏浚與蕭達面露絕望,

    酒逢海苦笑一聲,戴正了頭上的襆頭,手指輕覆過腰側佩戴的鹿籬書院玉佩。

    阿史那闕特勤站定,面無表情地用衣角擦去短刀上殘留的污血,將刀刃橫在脖頸前方——藍突厥的子孫,不會在生前墮爲妖魔。

    就在衆人即將殞命的剎那,

    “砰。”

    浮屠塔中,傳來了清晰聲音。

    ————

    我這是在,哪?

    李昂緩緩睜開雙眼,環顧四周。

    他正穿着白大褂,站在一條走廊中。

    走廊地上鋪着乾淨整潔的大理石地板,頭頂是LED燈條,走廊兩側分佈着淺藍色的塑料長凳,

    病房門口懸掛着【401號房1-4牀】字樣的標牌。

    牆上還貼着小心地滑、禁止抽菸之類的標誌。

    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氣味。

    毫無疑問,這裏是,醫院走廊。

    李昂有些恍惚地原地轉了一圈,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他踏步走到走廊盡頭,向着窗外眺望。

    正值深夜,窗外車水馬龍,華燈初上,一副現代化都市景象。

    嘟鈴鈴——

    鈴聲在口袋中響起,李昂遲疑着將手伸向口袋,拿出了手機,有些笨拙地按下通話按鈕,清清嗓子,“喂?”

    “喂,小李啊,你今天做的冠脈搭橋太漂亮了,看你直播的其他醫院醫生讚不絕口,你這次可是給我們一院長臉了啊...”

    電話那頭傳來略顯沙啞的女聲,

    李昂恍惚響起,自己下午確實做了一場冠脈搭橋手術。

    那是一種取病人自身血管,或血管替代品,將狹窄管狀動脈的遠端與主動脈相連接,改善心肌血液供應的手術。

    因爲操作流程如同在心臟上搭建橋樑,也被成爲搭橋術。

    下午那場手術的病患,是一位日島財閥,併發症極多,搭橋難度極高,偏偏手術過程一波三折,狀態頻發,

    原本的主刀醫生幾乎都要放棄了,是他站出來,在直播鏡頭前,完成救場,完美地完成了手術。

    “嗯...啊...”

    李昂遲鈍地應和着,直到電話掛斷,才慢慢放下手機。

    記憶涌向腦海,那些細枝末節的回憶碎片,翻涌上浮。

    他記起了自己的名字與出身,

    窗苦讀時的孤獨,

    踏入考場時的忐忑,

    報考大學時的躊躇,

    宣誓希波克拉底誓言時的三分莊重,三分緊張,三分激動,以及一分茫然。

    他想起了人生中的點點滴滴,那些快樂的,不快樂的,那些讓他成爲他的。

    李昂擡手,輕輕摸了摸淺淺一層的鬍鬚絨毛,透過手機屏幕的反光,看見了幾年後的自己。

    他默默劃亮屏幕,點開手機中的軟件。

    “...ok兄弟們,全體目光向我看起,看我看我,我宣佈個事兒,我是個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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