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藏着一把問劍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失蹤
    伴隨着君遷子話音中斷,符籙自行燃燒湮滅,化爲灰燼,消散於風中。

    連玄霄執劍默默站在原地,眼簾緩緩垂下,恍惚間彷彿又蒼老了幾歲。

    “唉...”

    他長嘆一聲,收劍入鞘,掀起右手袖口。

    瘦削手臂上,刻着一道深邃焦黑的傷痕,

    這傷痕自手肘一路延伸至肩膀、胸膛,直至心臟,並像蛛網一樣蔓延開來,

    像是擁有生命一般,隨着他的每一次呼吸,而忽隱忽現。

    連玄霄放下衣袖,面朝長安,凝視着他所愛的國家。

    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他搖了搖頭,身形消失不見,只剩下荒蕪的、沒有任何生機的林間坑洞,默默朝天。

    ————

    大火,撲滅了。

    陳丹丘凌空俯瞰焦煙瀰漫的長安城,終於鬆了口氣。

    襲擊長安者制定的計劃不可爲不陰毒,如果是用符籙引發的火災,那麼學宮鎮撫司能輕易撲滅,

    但巨齒鯨油引起的大火,不受術法影響,就算降下雨水也難以澆滅,並且很容易擴散。

    幸運的是,衆人反應及時,救援有度,

    加上並非所有坊市的煙花都成功爆炸,

    總算沒有讓災難朝最糟糕的方向發展。

    而那片籠罩在城市上空的離亂風,因爲災害沒有進一步加劇,也緩緩消散,不知去往何方。

    倏——

    申屠宇從皇宮中飛出,停在陳丹丘身前。

    “師兄,”

    陳丹丘打了聲招呼,“陛下怎麼樣了。”

    “在大明宮暗室裏,很安全。”

    申屠宇頓了一下,苦笑道:“就是還在氣頭上。”

    皇帝的暴怒情有可原,

    金吾衛、鎮撫司等機構,爲了越王婚禮的安保做了足足一整年的籌備,

    卻還是發生了這種意外。

    婚禮上的宗室貴族、朝廷大臣、各國使團,差點被一鍋端,整個長安城也陷入火海,差點燒成白地。

    必須要揪出罪魁禍首。

    申屠宇說道:“金吾衛已經在最短時間內,將提議舉辦乞巧節日的東西兩市商賈、製作煙花與燈樓的工匠、城門負責檢查進出貨物的守衛等等,所有有可能涉及襲擊者,統統控制住。

    人數多達三千。”

    陳丹丘皺眉道:“這麼多人?”

    “不清楚哪個環節出了紕漏,現在還在調查中,”

    申屠宇眉頭緊鎖道:“我手下人剛纔照着名單去抓捕的時候,名單上的不少人,要麼離奇失蹤,要麼自殺身亡。

    不像是周、荊二國,或者突厥的密探。更像是...前隋太玄宗的千機傀儡術。”

    “什麼?!”

    陳丹丘眼皮一跳,太玄宗是前隋最爲強盛的隱世宗門之一,最喜歡收集金石學文物,鑽研上古祕術。

    他們的千機傀儡術,能完美控制修爲比自己低下者,令其作爲傀儡。

    只要心念數量、思維速度跟得上,甚至可以同時操控成百上千人!

    街邊熱情招待顧客的小喫攤販,大腹便便的商賈,渾水摸魚的衙門衙役,乃至風月場所中的歌伎,

    偌大城市中,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傀儡。

    對社會秩序的威脅,是任何祕術都無法比擬的。

    “情況怎麼樣了?”

    人未到,聲已至。連玄霄從雲層中飛落,降至申屠宇與陳丹丘前方。

    二人行了一禮,迅速介紹長安城現狀。

    “釋放千機傀儡術的那個修士,已經嗅到風聲,逃出了長安。不過,長安微景已經記下了他的氣息。”

    申屠宇說道:“只要他再次出現,就能直接鎖定。”

    “嗯。”

    連玄霄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陳丹丘猶豫片刻,還是問道:“山長,這次的襲擊...”

    “君遷子,”

    連玄霄淡淡道:“這背後,確實有他的影子。”

    申屠宇與陳丹丘對視一眼,均沉默下來。

    十幾年前那場叛逃,帶來的血腥氣息依舊刻骨銘心。彼時還不是供奉與祭酒的二人,也是那場事件的見證者。

    “這裏交給你們了。”

    連玄霄說道,朝着芙蓉園方向飛去。

    “嘖。”

    申屠宇情緒複雜地咂了咂嘴巴,以當年君遷子的才學、人緣,如果不叛逃,必然能登上司業之位。

    他了解學宮與虞國,這樣的敵人,遠要比周國、荊國的千軍萬馬更加可怕。

    “申屠先生!”

    鎮撫司副指揮使齊濟,藉助符籙升空,對申屠宇與陳丹丘迅速說道:“之前關押在石棺林裏的司徒豸,失蹤了。”

    ————

    骨碌碌。

    車輪轉動,馬車行駛在前往北方的官道上。

    臉色蒼白、鬚髮雜亂的司徒豸,坐在車廂座椅上。

    他的手上腳上還帶着沉重鐐銬,周身纏滿鎖鏈,

    肩膀處,殘留着兩個貫穿了琵琶骨的血肉空洞,

    整個人氣海萎靡,靈脈收縮,看不到半點恢復修爲的希望。

    不過眼眸倒是一如既往的銳利。

    “敢在鎮撫司的眼皮底下,踩着連玄霄剛離開的時機,用祕術將我劫走,你的膽量確實很大。”

    司徒豸緩緩開口,因爲太久沒說話,聲音沙啞有如磨盤,“不過,敢於背叛昭冥,就不再是勇敢,而是愚蠢。”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淺笑着的少女,正是來自北境黑山的商人盧雨楠。

    “司徒先生說錯了,我什麼時候背叛了昭冥?”

    盧雨楠微笑道:“鴉九害怕被長安微景鎖定,銷燬了所有傀儡,自己也逃出長安,遠遁千里。

    因此在她的視野裏,我只是按照吩咐,釋放離亂風,完成任務後趁機離開了長安。

    沒有人知道你在我這裏。

    就算鴉九他們以後知曉了你在災難中失蹤,也只會以爲,是鎮撫司或者學宮,將你轉移到了更隱祕的監獄。”

    昭冥行事隱祕,

    位居頂點的,是那位一手創立了組織的幽穹,

    司徒豸、君遷子、猿叟、鬼鍬等一衆燭霄修士,均聽從其調遣。

    在這之下,則是像君遷子的弟子鴉九、司徒豸的弟子雨世,這樣的核心成員,

    以及盧雨楠、李昂這樣的,被掌握了把柄,準備吸納進組織的外圍成員。

    盧雨楠明知道昭冥深不可測,高強修士無數,卻仍選擇冒着被滅族的巨大風險,劫走司徒豸,

    這點連司徒豸自己都想不明白。

    “我氣海已廢,你手上應該也沒有讓我恢復修爲的辦法,”

    司徒豸沙啞問道:“我想知道,你究竟在圖謀什麼?”

    “閣下因爲禁忌研究,被逐出西國,又不爲虞國、周國所容。

    蠱師,無論走到哪裏,都是被警惕、提防的存在。

    就算在全員惡人的昭冥中,也沒有燭霄修士願意與閣下搭檔。”

    盧雨楠笑道:“而我,則願意爲閣下提供一個盡展才學、發揮蠱術精妙的舞臺。

    比如,突厥。”

    她從車廂桌下,拿出一個圓球狀的玻璃容器。

    容器中,趴着一隻奄奄一息、長滿了跳蚤的黑色小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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