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在哪裏,你們爲什麼要把我帶到這裏來,我們不應該去醫院嗎?”湯煬率先開口,楚修遠的神經瞬時緊繃。
楚修遠不是很明白當下的情況,湯煬都已經是一具白骨了,竟然還唸叨着要去醫院,難道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嗎?若真是如此,他又如何開這個口?
思索了半晌,楚修遠終於開口:“你……能試着坐起來嗎?”
湯煬眨了眨眼睛,他感覺不到什麼痛苦,以爲是自己全身都已經麻木了。而在仔細感知之下,他才發現是可以控制自己的手腳的——這麼說來,他根本沒事,怪不得這些人不把他送去醫院呢。
奮力坐起,湯煬衝着楚修遠齜牙一笑:“我竟然什麼事都沒有……”他伸手去摸自己的身體,聲音戛然而止,他終於發現了自己身體的不對,“這,這是怎麼回事?”
“你……”楚修遠覺得自己的嗓子有些發堵,“其實你已經死了,一個月前就已經死了。”
湯煬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別開玩笑了。”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你現在摸到看到的,就是你的屍骨。”
湯煬坐在原地愣了很久,終於擡起頭來,迷茫的眼神讓人心疼:“怎麼會變成這樣?”
楚修遠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只能轉移話題:“你住進酒店的時候,是不是有同伴?”
湯煬卻像是沒有聽到楚修遠的話一樣,站在一邊看着自己的屍骨。他低垂着頭,別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監視器的另一頭,玖櫻的眉頭就沒有展開過:“湯煬看上去有點奇怪,楚修遠會不會有危險?”
王毅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穩住,別慌,他總要學會一個人面對這些事情的。”
楚修遠緩慢地接近湯煬:“事已至此,已經無法挽回,你不如配合我們找出兇手,還自己一個公道。”
湯煬擡手揉了揉自己的臉,聲音都在顫抖:“爲什麼偏偏是我,爲什麼偏偏是我!”在臨出門前,他的母親還提醒他,外面的世界是危險的,要他在外處處小心。他已經足夠小心了,爲什麼還會出這樣的事情?湯煬想不通。
“這個問題,或許要兇手來解答。”楚修遠距離湯煬的鬼魂不到兩步,湯煬驀地轉頭看着他,兇惡的眼神讓楚修遠停住了腳步。
湯煬往楚修遠的方向逼近,楚修遠強忍着沒有後退。
“你能看到我,你能看見鬼,你是什麼人,我憑什麼相信你?”湯煬眼中的狐疑之色越來越重,“與其相信你們,我不如自己去報仇,反正我現在是鬼,誰能奈我如何?”
楚修遠斂眸,反而越發鎮定了:“你以爲,你被帶到這裏是爲什麼?你覺得,爲什麼會有人突然發現牆壁內的屍體?你猜猜,鬼最怕什麼?”
“噗。”監視器前的玖櫻正在喝水,看到楚修遠這番表現險些把水給噴出來。即使過去了千年,楚君虛張聲勢的本事倒還是一樣。想當年,楚君因與魔君大戰身負重傷,一身修爲被封禁,實力僅能發揮出三成,卻硬生生靠虛張聲勢,把正準備趁虛而入的同宗山主紫剎給唬了回去。
湯煬因爲自身的意外對外界產生了劇烈的懷疑意識,他無法相信楚修遠,但也不敢確定他說的話是真是假。就在湯煬猶豫的時候,楚修遠動了,將進來之前玖櫻塞進他手中的三角符拍在了屍骨的額頭上。湯煬立即怔住,不受控制地回到了屍骨上,然後便動彈不得。
“你對我做了什麼?”湯煬對着楚修遠咬牙切齒。
楚修遠站在停屍臺邊,表情毫無一絲波瀾:“我只是證明給你看,並不是變成了鬼你就可以爲所欲爲。只要你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就要遵循世界的秩序,曾經受過傷害也不是恣意妄爲的資本。即便你出了這道門,找到兇手,若是那人身邊也有能克住你的人呢?實不相瞞,我只是這個圈子裏完全的新人而已。”
對湯煬這樣的鬼,並不需要大動干戈,他們只是不夠冷靜。只要讓他們冷靜下來,事情就不難解決了。
此時,審訊室外,特別行動處收到了酒店發來的錄像帶。酒店走廊和電梯、大堂的攝像頭都拍到了楚修遠所描述的那個男人,但那人一直有意躲避着攝像頭,全程都沒有露正臉。只根據身形特徵找人的話,難度會提升很多。正當王毅準備聯繫公安部門合作的時候,湯煬終於鬆口了,透露了一個名字。
秦炯輝,當時湯煬的同伴。他不顧父母的擔憂,與秦炯輝趁着學校的假期到影視城旅遊,住進了那家酒店,那間房間。湯煬還沒來得及真正地看過這座影視城,就成了酒店牆壁內的一具屍體。更駭人的是,湯煬的屍體曾經遭受過腐蝕性液體的浸泡,造成白骨化。這就說明,湯煬的被殺或許是經過仔細謀劃的。
在湯煬出事之後,作爲最容易發現湯煬失蹤情況的秦炯輝竟然沒有報案,這一點也十分惹人懷疑,也不怪到現在湯煬第一個提起的是他的名字。
特別行動處開始調查秦炯輝,楚修遠也終於被允許從審訊室出來。玖櫻守在門外,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出審訊室,腳步沉穩,神色冷靜,全然看不出一絲慌張。即便如此,玖櫻還是向他張開了雙臂,將楚修遠擁入懷中,讓他的下巴抵在自己的肩頭,撫摸着他的頭髮和後頸,就像楚修遠安撫雪球那樣。真正接觸到楚修遠的肢體,才能感受到他的僵硬,刻意放緩的呼吸也逐漸變得紊亂,他抓住玖櫻胳膊的手輕輕地顫抖着。<scripttype="text/javascript"src="/laba/tg.js"></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