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靖正在院子裏,捧着一本醫書認真翻閱。
忽然,葉順忠登門拜訪,步履匆匆。
“見過道長,此次特來拜會,有事相商。”
周靖放下書本,坐在椅子上不動,看着走進院子的葉順忠,問道:
“葉居士,不知何事找我?”
葉順忠恭敬行禮,道:
“本不該勞煩道長,但我家太公病重,近日病情惡化,張大夫已束手無策。在下聽聞家中管事近日常常給道長送來藥材,莫非道長精通醫術?”
“略懂略懂。”
周靖隨口迴應,心裏明白怎麼一回事了
看來那位名醫張進端,沒有治好葉家太公。而自己最近要了不少藥材讓別人誤會,所以葉順忠只能來打自己的主意,碰碰運氣了。
聞言,葉順忠一喜,正想說話。
但周靖打斷了他,補充道:
“不過我久居山野,平素不見人,沒有診治機會,恐怕有些生疏。而且,我對醫道只是有所涉獵,貧道真正精通的卻是煉丹之道。”
“煉丹?”
葉順忠一愣,這個回答讓他頗爲意外。
道家有煉丹之說,可長生不死、舉霞飛昇,傳得神乎其神,可實際上根本沒人證實過。
倒是許多假道士藉着煉丹的名頭招搖撞騙,所以“煉丹”這個詞往往騙術掛鉤,風評並不是太好。即便是真道士,也沒多少人說自己會煉丹手藝。
但葉順忠對周靖很是信服,雖然心頭嘀咕,卻也沒懷疑真假,乾脆直接拜倒,懇求道:
“道長,我家太公危在旦夕,還請出手一救。”
他實在沒辦法,打算死馬當活馬醫。
見狀,周靖這才起身,嘆了口氣:
“既然你來相求,我便去看看吧,能不能成,貧道眼下也不知。”
葉順忠大喜過望,趕緊起身,帶着周靖一路去了後院大宅,到了葉太公的房間。
周靖一進門,便聞到濃重的藥味。
張進端也在屋中,見葉順忠來了,面有愧色,無奈道:
“老朽無力迴天,實在有負重託。”
葉順忠也不能責怪人家,嘆了口氣,隨後用手一引周靖,解釋道:“張大夫已盡人事,不必如此。靈風子道長也懂些醫術,我請他來看看,希望能有所發現。”
聞言,張進端趕忙朝周靖行禮,隨後好奇道:
“原來道長也通醫術,可惜老朽這幾日忙於治病,未能與道長深談,不知道長擅長何種醫術?”
“我擅長煉丹。”
“煉、煉丹……”
張進端懵了。
作爲一介名醫,他哪能不知道煉丹就是害人的騙局,然而從真有神通的周靖口中說出來,他不知道該怎麼迴應了。
鄙夷肯定是不敢的。
但是讓他相信……那實在和睜眼說瞎話沒區別,有辱一身醫術。
周靖擺擺手,移開話題,搶先問道:“張大夫,你診治出了什麼?”
張進端回過神來,不疑有他,趕緊一五一十講了一遍。
‘沒診治出病竈,怎麼查都像是壽終?’
周靖看着葉老太公枯瘦發黑的臉龐,實在很難相信這個診斷結果。
他上前幾步,打算親自號脈試試。
嗚……
然而靠的近了,一陣陰冷氣息忽然襲來。
周靖眉頭一皺,悄然發揮感知,發覺葉老太公身上散發着一股讓他直覺不舒服的無形氣息,陰冷溼膩,猶如腐爛的泥。
他回頭看去,發現房間裏其他人都毫無所覺。
“……有點意思。”
周靖突然來了興致。
他本以爲葉家太公只是得了疑難雜症,現在才發現,事情好像沒那麼簡單。
“不是五感的反饋……是靈覺?”
周靖心頭一動,抱着試一試的態度,切換成元素視野。
下一刻,眼中的世界,浮現五顏六色的元素粒子。
而在他視線所及處,一團黑氣纏繞在葉家太公的身上,好似一團污泥,還在無意識蠕動着。
‘這……是啥?’
周靖心裏一驚。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這團黑氣明顯不似元素粒子,他首次用元素視野看到其他未知的東西。
‘大概這就是葉太公的病竈了。’
周靖眉頭微皺,不確定這團黑氣到底是什麼情況,想了想,用精神力念合風元素,謹慎觸碰。
下一刻,他突然感到一陣精神反饋。
在精神接觸中,這團黑氣傳來一陣怨念、仇恨之類的負面情緒,但本身似乎是無意識的東西。
同時,這團黑氣被他精神力一戳,好似受到了牽引,分出一縷朝他侵襲過來。
‘想沾上我?’
周靖眼中青芒一閃,蘊含着精神力的風元素,直接撲了上去,不費吹灰之力便粉碎磨滅了襲來的一縷黑氣。
而大團黑氣毫無反應,貌似只會自動傳染精神力接觸的對象。
‘恐怕這是這個世界不爲人知的隱藏一面……這黑氣或許和自然之靈一樣,是某種非物質存在的獨特事物?’
周靖有所明悟。
這時,葉順忠見周靖站在牀前不動,不禁奇怪問道:“道長,可發現什麼了?”
周靖聞言,回頭看向他,語氣微妙:
“你走運了,貧道還真能治他。”
葉順忠一愣,隨即大爲驚喜,急忙問道:“道長,那我家太公得的是什麼病?”
周靖搖了搖頭,斟酌道:
“這可能不是病……依我看,他恐怕是染上邪祟了。”
“邪祟?”
葉順忠和張進端同時愣在當場。
……
與此同時,寧天府內另一座高門大宅外。
老道和少年隔着街道,看着這座宅邸高高的院牆和護院把守的大門,表情複雜。
少年眨巴着眼睛,扭頭看向老道:
“師父,你確定望氣尋蹤術找到的地方就是這裏?”
老道嘆了口氣:“不會有錯,那妖道此刻就在這座宅子裏。”
少年嚥了一口唾沫,結結巴巴道:“那師父,我們是登門拜訪,還是偷偷溜進去,或者直接打進去?”
老道像看傻子一樣瞥他,沒好氣道:“你活夠了我還沒活夠,登門拜訪多半自投羅網,偷溜進去則太容易被那妖道發現,打上門就更不行了,你當你師父我是那廬河一帶的催命閻羅不成?我可沒那般本事!”
“那、那咋辦嘛?”
“涼拌!回客棧睡覺!”
老道扭頭就走。
少年趕緊跟上,扭捏了一會,又忍不住問道:“師父,那我們不管這妖道了嗎?”
老道嘆了口氣,無奈解釋:“那妖道多半是蠱惑了豪紳,得到庇護。我一人勢單力孤,又有你這個拖油瓶,暫且奈何不了他,只能從長計議、靜待時機了。”
“……師父,我不是拖油瓶,我覺得你對我的評價有失偏頗。”
“你的清靈仙遁入門了嗎?金光辟邪符法弄懂了嗎?望氣尋蹤術會使了嗎?通靈眼能開了嗎?你自己說說,我教了你幾年了,你但凡有點用,也不至於一點用也沒有。”
“哦……”
老道一邊數落少年,一邊和他匯入人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