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破廟過了一夜,宋佳人果然不出所料的感冒了,在沒有消炎藥和感冒藥的古代,她忍受着頭疼和流鼻涕打噴嚏的折磨,哆哆嗦嗦的一直堅持到她開始發燒,頭重腳輕,才堅持不下去,倚靠着車廂閉上眼睛,試圖阻止眩暈感。

    顧禎也隱約感覺到,旁邊靠在車廂上的女子蒼白的臉上有些不正常的紅暈,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和臉頰,有點燙手。

    “你生病了。”

    宋佳人感覺頭有點暈,全身都難受沒有力氣,她心情也不太好,皺眉不耐煩的語氣說了一句“知道還問。”

    顧禎知道她難受,脾氣不好也不要緊,體諒她生病心裏不好受所以發脾氣,只搖頭扯了下嘴角沒說什麼,掀開門簾起身出去了。

    宋佳人以爲她惹了太子殿下生氣,把人給氣跑了,心裏稍微有點後悔。

    相處久了就放飛自我,在太子殿下面前放肆了,她現在實在起不來去哄人,等她緩一緩就去道歉。

    想一想真是可悲,太子殿下居然是她在這裏認識的唯一的一個人,也是可以依賴的唯一的一個人。

    宋佳人表情無力,噙着淚水,眼神空洞瞅着某一處。

    顧禎端着藥碗回到馬車的時候就看見這樣一幅景象,趕緊坐到她旁邊,把她摟到懷裏發出深深的,沉重的嘆息“這是怎麼了?想家了?”

    宋佳人吸吸鼻子,悶悶的說“剛纔對不起,不應該衝你發脾氣。”

    “是因爲這個哭?孤知道你難受,跟着孤沒享福淨喫苦了,發脾氣也是應該的,孤不生氣。”顧禎把碗遞到她嘴邊。

    “把藥喝了,聽話。”

    宋佳人說“你剛纔是去給我煎藥了?”

    不是生氣跑出去的?

    害她白擔心了。

    “當然,在外面支火堆然後再煎藥費了些時間,沒想到你會胡思亂想。”

    宋佳人看看太子殿下手裏黑乎乎的中藥,聞到了苦澀的味道“能加點糖嗎?”

    她怕苦。

    顧禎輕輕的拍着宋佳人單薄的後背,安撫她“沒有糖,藥怎麼可以加糖呢,不是很苦,你一口氣喝掉很快病就好了。”

    宋佳人難得聽見太子殿下說這麼多話哄人,屏息凝神一口氣喝掉一大碗藥,然後被他塞了一顆蜜餞在嘴裏。

    “唔……蜜餞?”太子殿下隨身帶着零食?怎麼之前不拿出來給她喫?

    顧禎看出她眼裏的疑問,失笑說“孤剛纔去和侍衛們要的,石頭身上剛好帶了一包蜜餞。”

    “……還有嗎?”宋佳人嘴裏挖苦挖苦的,感覺一個蜜餞可能不夠。

    顧禎朝着車外喊了一聲“石頭,過來。”

    石頭顛顛的跑過來,低頭躬身“殿下。”

    “把蜜餞都拿進來。”

    石頭很想說一句,不拿出來行不行?

    肯定是殿下的妾室想喫,他們殿下不喜歡喫甜的。

    剛纔還看見殿下親自給她熬藥!

    宋佳人在石頭不情不願的目光中接過他僅剩的一袋蜜餞。

    顧禎從索爾那邊要來了一張毯子,把宋佳人裹在毯子裏摟着,靠在他肩膀睡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出了一身汗,病情果然減輕了。

    可沒想到過了晌午,突然發熱嘔吐,宋佳人覺得丟人,在太子殿下面前吐出來,雖然吐到了腳墊上,墊子扔了就行,還是覺得糟心。

    顧禎看她面如土色,基本也猜到她在想什麼“你都這樣了還在乎什麼臉面,趕緊好起來要緊。”

    “親身也想啊……”可是這病情反反覆覆,喝過藥之後明顯有好轉,下午又這樣了,感覺燒的更加厲害,還吐了,不會是瘟疫吧!

    她只是路過那個小村子,但是書中也沒說什麼時候爆發的瘟疫啊,萬一呢?

    “殿下,咱們快回那個小村子去!”宋佳人直覺就是瘟疫,嗚嗚嗚,她打個醬油路過還能被傳染!

    顧禎不解的問“爲什麼?”

    是有什麼東西落下了?

    宋佳人坐立不安的說“妾身從那個小村子出來就病倒了,肯定是那個村子傳染的,而且喝過藥反而更嚴重了,前面不知多遠纔能有村鎮,倒不如回去歇息,沒準山上有什麼草藥能治病,萬一在路上病倒了,耽誤了怎麼辦啊,妾身還不想死啊~還沒喫香的喝辣的呢~還沒享福呢~”

    顧禎也想到某些她一病不起的可能,感覺胸口被勒住喘不上氣,他深呼吸暗示自己冷靜下來,不會到那個地步的,摟着她肩膀的胳膊微微用力“別瞎想,不會有事的,我這就讓人調頭。”

    顧禎深深的嘆口氣,扶着宋佳人重新倚靠到車廂上,掀開門簾叫來長風。

    “即刻返回昨晚那個小村子。”

    石頭騎着馬走在旁邊,聽見要返程,隨口一問“殿下是有什麼東西落下了嗎?屬下去拿。”

    “不是。”顧禎不願多說。

    羅剎國的人都面面相覷不明白怎麼回事,索爾騎着馬原地等待太子殿下“爲什麼要回去?”

    顧禎嘆口氣“孤的妾室病情加重,調頭回去休息治病,你不必和孤一同返回,咱們就在此分開走吧。”

    索爾皺眉,考慮片刻,說“那好吧。”

    然後從衣襟裏拿出一片藥遞過去“這個是我們國家的藥,你可以給她試試。”

    然後駕馬帶着人往前趕路,和顧禎這一隊人分開。

    回到小村子,石頭去找那個領他們進村的男人,阿木。

    “兄臺,我們夫人突然發熱,原本已經啓程趕路,沒辦法只能回來養病,等病好了我們再走,可是那個破廟環境實在……”

    阿木有些呆滯,愣了一會兒說“我家只有一間屋子……要不我帶你們去村長家裏看看?村長家有個大院子,好幾間屋子。”

    石頭感激的道謝“麻煩了,請兄臺帶路。”

    顧禎只讓石頭跟着,長風和侍衛們都留在了破廟,想來村裏沒有這麼多地方安置他們。

    村長聽聞阿木和石頭的來意,領着他們進院“西邊這間屋子沒人住,稍微打掃下就能住了,老夫再給你們拿行禮鋪上。”

    石頭道謝,顧禎抱着宋佳人點點頭表示感謝“不知村裏可有大夫?”

    阿木說“大夫沒有,但是我們村裏家家都認識草藥,生病了也是自己上山採草藥醫治的,不過說來也奇怪,村裏最近上山採藥的人特別多。”

    村長拄着柺棍沉思半晌,嘆口氣說“天氣變幻,晝夜寒涼,還是多加註意保暖吧。”說完慢悠悠的回到東屋去了。

    石頭簡單收拾一下屋子,打開窗透透氣,又去村長屋裏拿了一牀被褥鋪上,忙前忙後總算收拾完了,宋佳人迷迷糊糊的躺在榻上蓋着被子,對石頭髮自內心說了聲“石頭,謝謝。”

    她突然變得多愁善感起來,石頭很是不習慣,磕磕巴巴的回“……不用……不用。”

    躺在榻上的女子臉色灰沉嘴脣蒼白,臉頰卻透着不正常的紅暈,看上去有點可憐。

    石頭有點後悔平日總和她過不去,現在想一想她不過就是個弱女子,一路上喫苦,現在終於撐不住病倒了,以後還是不和她計較了。

    她也挺不容易的。

    宋佳人不知道石頭的心理活動,要是知道了肯定得來一句:你他媽的敢把本小姐當成只會嚶嚶嚶的弱雞!找死!

    院子裏不知道什麼時候聚集了不少村民,阿木也出去了,石頭說“大人,屬下出去看看發生何事。”

    “去吧。”

    宋佳人雖然被燒的暈乎乎的,但是心裏明白,許是瘟疫爆發了,村民們上山採草治病反而病情加重,應該都是她這種狀況。

    “殿下,你快蒙上面巾,不要靠近妾身。”

    顧禎也深覺她的病有些蹊蹺,從衣袖中拿出一塊手帕矇住口鼻遮面“別擔心,肯定能好的。”

    宋佳人費力的睜着迷濛的雙眼點點頭,喫力的說“我知道。”

    要是女主來的快,她肯定會沒事的,要是趕不及她的到來,沒準死了能穿回現代,也不錯,就是有點捨不得這麼高貴冷豔的太子殿下。

    “殿下,要是妾身不幸沒了,您會記得我嗎?”

    顧禎皺緊眉頭,有些不高興她這麼詛咒自己,又不能在她生病的時候呵斥,只能忍者心裏猶如被巨石壓着一般的沉悶,沉聲說“相信我,你不會有事的。”

    他發現除了這兩句乾巴巴的安慰,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乾等着,焦灼着。

    突然想起和羅剎國三皇子分別時收到的那顆羅剎國的藥,顧禎拿在手裏觀察,不敢輕易給宋佳人嘗試。

    宋佳人看着太子殿下拿出來的那顆藥片,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起來,激動的抓緊拿着藥片的手“這是哪來的!”

    顧禎被緊緊的抓住手,原本病懨懨躺在榻上的女子如今半坐了起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手中的藥“你知道這是什麼?”

    “廢話,這是退燒藥啊!”宋佳人一時激動吐口而出,說完想起來這個人是太子殿下了。

    這個時候的古代應該沒有西藥吧。

    顧禎都不知道這是什麼藥,她竟然知道?

    一個京城不入流小官家的庶女,有這麼見多識廣嗎?

    “呃,妾身從小飽讀詩書,最愛各國遊記,所以知道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宋佳人安奈着心虛,故作鎮定的說。

    顧禎一挑眉,說“你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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