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禎握着劍柄在門內守着“快穿好衣服,可能是遇上水匪了。”他一夜未睡,出門在外總得保留一絲警惕,以防萬一,所以聽見動靜立馬就警醒過來。
水匪?
宋佳人趕緊穿上外袍,順便往臉上抹了一把地上的灰土,幸好身上沒有值錢的首飾,不需要摘掉藏起來,她緊張的握着匕首站在太子殿下身後,聽見外面大船甲板上登船的腳步聲和叫嚷聲。
“都別怕!兄弟們不會傷及無辜,只要交出財物,保你們安然無恙下船!”
整艘客船沒人出聲,夜色漆黑,靜謐的只剩月光和燈光的照耀。
那水匪見沒人出聲迴應,自顧自的說“既然你們不配合,就別怪兄弟們自己拿了!”
一衆水匪歡呼興奮起來“一間一間的搜!”
宋佳人不敢出聲怕把人引過來,於是默默地拉着太子殿下的衣袖,她已經見識過蒙面黑衣人和土匪,再多個水匪也不稀奇。
不一會兒水匪便等艙入室,破開了一間間客艙,伴隨着叫喊和打鬥以及慘叫聲,船上的乘客都亂了陣腳,衝出船艙跑去甲板,試圖跳水逃走,卻被守在甲板的水匪刀刀斃命,慌亂的哭喊順着寒風迴盪在客船上空。
顧禎也眉頭緊皺,如果這些水匪只是衝着錢財來的還好說,只不過他們似乎不是普通的水匪,一上來就傷人性命,根本不像是衝着貨物和錢財來的,這艘船上層是客艙,下面是貨物,他們非但不去搬貨,反而奔着客艙來,十有八九是衝着他們來的。
他們的客艙在末尾,因此一時半會兒水匪過不來,顧禎不想坐以待斃,他們共有幾十人,對付這些水匪未必沒有把握。
“跟孤過來。”顧禎打開一點門縫朝外看了一眼,水匪還沒搜到這一層,他帶着宋佳人敲響不遠處的一扇門。
“魚湯還要嗎?”顧禎只在門口說了這一句,緊閉的門就瞬間打開了。
顧禎把宋佳人推進去“你在這裏待着,孤帶人去看一下。”如果留在這裏等着水匪來,恐怕客艙裏的百姓會死傷無數。
宋佳人有些擔憂,這裏不像陸地上,打不過還能跑,因此格外擔心“小心些。”
“放心。”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眼眸深沉,像是帶着鎮定人心的力量,使宋佳人有些慌亂的心安定下來。
顧禎帶着幾十個將士們靜悄悄的靠近甲板和前艙,水匪人數並不多,只是勝在船艙空間狹小,普通百姓手無寸鐵無法還擊,因此才得逞。
“留下來五人守在這一層,十個人去甲板切斷水匪和大船綁的連接繩,清除甲板上的水匪,剩下的人跟着孤。”
將士們訓練有素,立馬聽從太子殿下指揮,兵分三路攔截阻斷水匪,甲板上傳來武器碰撞的聲音,伴隨着水匪的慘叫聲,客艙裏的水匪也察覺到不妙想出去看看,被顧禎帶着人攔下來。
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水匪頭目聲音狠厲,眯着眼睛打量了一會兒“兄弟什麼來路,是要壞我好事?”
顧禎冷聲質問“誰派你們來的?”
水匪頭目笑了起來,聲音粗獷“兄弟我也是幫人傳話,本就沒打算活着離開,那人讓我告訴閣下,這搜船上的百姓死傷都是因爲閣下,若閣下執意還要繼續多管閒事,恐怕還會牽連更多無辜百姓,沒準閣下的女人也會因此……”喪命。
最後兩個字沒說完,笑意還殘留在臉上,就被快到看不見動作的利劍劃開喉嚨,水匪頭目不可置信的雙手緊緊捂着脖子,雙目大張,耳邊聽見堪比地獄般冷酷的聲音“不該用她威脅孤。”
水匪們見頭目被殺,頓時慌亂逃竄,將士們衝上前全部捉拿綁起來,關進艙底的倉庫,並沒有問出什麼來,只知道他們是附近一帶的水匪,跟着頭目四處遊蕩,看見貨船會搶劫貨物和金銀錢財,這回也是跟着頭目登船的,其他的都不知道。
顧禎留下幾人看守,等船靠岸交給衙門處置。
宋佳人始終聽着外面的動靜,一開始還叫嚷喧囂的聲音很快就平息下來,門口傳來太子殿下的聲音“開門,水匪已經捉拿起來,可以出來了。”
宋佳人趕緊開門出去,上下打量一圈,見他並沒有受傷,才鬆了口氣。
“全都抓起來了?”
顧禎點點頭“放心吧,都抓住了,關在船艙底下的貨間裏。”
客艙內的兩名漢子和婦女孩子也安心下來。
船上的管事帶着幾個家奴急匆匆的跑過來,口氣不悅“這位公子,剛纔聽那些水匪說此時因你而起,這麼多人死的死傷的傷,你是不是要給個說法?”
宋佳人疑惑的擡頭看向太子殿下,這是怎麼回事?
不是普通的水匪,而且衝着他們來的?
顧禎沉默一瞬,死傷確實因他,說“怎麼賠你列個清單出來,都是哪些家奴也都要寫上名字和年齡,船上毀壞的東西也要寫清楚哪些東西,然後再來。”
管事原本還忿忿,打算他如果不認賬就好好爭執一番,沒想到這麼就認賠了,反而有些愣住,帶着家奴灰溜溜的走了。
顧禎和宋佳人回到客艙關上門,宋佳人疑惑的問“他們不是普通的水匪嗎?”
“是普通的水匪,只不過受人之託來給孤帶句話,順便用這些百姓的性命威脅,阻攔孤去統河城。”能用這種方法阻止他的別無二人,殷廣發無疑。
他真是這麼多年別無長進,依舊喜歡威脅他人達到目的,父皇當時被他用兵力威脅,任由殷家爲非作惡,歷經幾年才抓住把柄一舉拿下殷家,沒想到如今他又想用百姓性命和宋佳人來威脅他,警告他當個被流放的閒散太子,不要多管閒事。
只是他估算錯了華國和宋佳人在他心裏的位置,也不瞭解他的性格。
實則從不受人挾制,當初父皇去世前用剩餘皇子無一人可用來逼他登基,父皇去世後他直接讓位給顧慎自請流放,現在殷廣發用百姓的性命和宋佳人威脅他,那他更得替華國清理這個叛國賊。
第二天大船平穩行駛,宋佳人給那兩個婦女和孩子送去魚湯,沒想到他們居然一口回絕“感謝貴人的好意,我們只是小老百姓,恐怕無福消受,貴人還是拿回去吧。”
話說到這裏,還有什麼不明白,肯定是昨天管事說的話被她們聽見了,以爲是他們引來的水匪。
這件事確實和他們有關,因此宋佳人只是心裏有些不舒服,也沒說什麼,端着大碗回客艙裏了。
“怎麼了?她們不要?”顧禎一想便明白,勸說兩句“她們只是怕惹上麻煩,對事不對人,你不用在意。”
宋佳人沒有不滿,只是擰着秀眉有些可惜這碗魚湯,不知道那兩個孩子能不能喫飽。
“沒有在意,這碗魚湯留着晚上我再喝吧,不要倒掉,晚上熱一下再喝也是一樣的。”
顧禎見她好像真的沒往心裏去,便點點頭“也好,晚上孤讓人給你熱兩個餅子就着魚湯喫。”
門外有人敲門“公子,我是船上的管事。”
宋佳人眉頭一跳,完了,人家來要錢了。
顧禎起身要去開門,被拉住衣袖“怎麼了?”
宋佳人吞吞吐吐的說“那個…賠償應該不少吧…你…”有錢嗎?
她從小包袱裏拿出太子殿下當初給她的遣散費,可憐巴巴的捧着遞給太子殿下。
顧禎無奈的笑了一下“這些錢孤暫時用不上,等有需要的時候再問你要。”隨後拉開門。
船上的管事拿着一本賬簿恭恭敬敬的走來,遞過去,心有慼慼的看着他一頁一頁翻看,冷峻的眉目始終如一。
管事鬆了口氣,幸好昨夜和老闆商量了一下,沒有在這個裏面做手腳,不然怕是會被他察覺出來討不到好,或者不會這麼爽快的賠錢,到時候鬧到衙門更是多一番麻煩。
“沒問題,都很合理,只不過孤隨身沒有攜帶這麼多銀票,只能暫時給你一部分,剩下的你派個人拿着顧的玉佩和親筆信去邊塞營地,找一個叫石頭的人取。”
管事一聽他自稱爲“孤”,頓時一哆嗦跪到地上“您是…?”
“孤是當今聖上的兄長,被流放的那位太子,你不用擔心,既然孤認賬,那你就安心派人去取銀票,只不過一定要分給那些死傷的家奴手上,人沒了的就分給他們家眷父母,要是讓孤知道你們並沒有按照賬簿上的分,那就別怪孤找你們麻煩。”顧禎暴露身份也是想好了的,就怕管事和船老闆不會按照這個賬簿上面的數額分給死傷的家奴,讓他們白白犧牲。
管事冷汗淋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昨夜確實和老闆動了這個心思,沒想到這位居然是太子殿下,頓時什麼想法都沒了,只想按照殿下的意思辦好這件事,然後不再打擾。
“殿下放心,小的明白了。”
晚上的時候管事派人送來了熱飯熱菜還有燒雞一隻,態度大轉變,不僅幫他們做魚湯,還燉了幾道糖醋魚和紅燒魚給將士們打牙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