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石藏在身體何處,這也是試煉者交手時心理戰的一門學問。有善於欺騙的試煉者會故意去引導敵人猜測藏匿原石的部位,藉助心理博弈在關鍵時候掌握戰局,甚至耍得敵人團團轉,最終沒找到對方的原石下落,反倒把自身原石所在給暴露出去。

    看到一名試煉者手上戴着黑漆漆的手套,就能確定他是在遮掩手上的原石嗎?

    大錯特錯。

    手套只是誘餌,是吸引敵方注意力的武器,當你把作戰目標定爲對方的雙手時,你已經輸掉了這次戰鬥和性命。

    看到一名試煉者手上戴着黑漆漆的手套,就能確定他的手上沒有原石嗎?

    還是大錯特錯。

    手套仍是誘餌,不過這次是雙重思維邏輯的誘餌,當你料定對手的手套下空空如也,轉而去進攻其他要害部位時,他卻用那隻嵌着原石的手取走了你的性命!

    陷阱,全都是陷阱!“賽先生”那厚重的風衣、高高的豎領、漆黑的墨鏡、古怪的滑雪帽,以及他的圍巾和沙啞的嗓音,還有那雙看似詭祕的黑色手套,這一切都是陷阱

    石青槐和姚依瑤顯然已經看穿了這一點,但是他們不得不主動往陷阱裏跳,因爲沒有人能弄懂“賽先生”的心思,沒有人可以料定他的陷阱採用的是第一層思維邏輯,還是第二層反向的思維邏輯。

    他的嗓音有異,豎領圍巾遮住脖頸,才初秋就戴着手套,彷彿在告訴對手:原石在這裏,快來進攻我的咽喉和手部。

    然而,焉知他的原石真的不在咽喉和手部?

    對於這類型處心積慮和你玩心理邏輯的人,其實有一種很簡單的應對方法按照你自己的直覺判斷就好。

    俗話說:想多不如不想。

    “我感覺在咽喉。”石青槐直接強調了這是他的“感覺”,沒有任何依據。

    “我還是覺得手部可能性更大一些。”姚依瑤堅持自己的觀點,她總感覺喉嚨部位設置的誘餌提示太過多,反而不像真正的要害。

    “那麼,假設喉嚨和手部的可能性各佔一半”石青槐乾脆直接排除了其它部位,那厚重風衣下藏着什麼他懶得去盤算,“那我們也應該選擇喉嚨作爲進攻目標。”

    “哦?”姚依瑤一愣神,隨後反應過來。

    喉嚨只有一個,而手卻有一雙!

    “明白了。”她點點頭,50對25的概率,正常人都明白應該選哪一個。

    旁邊的沈三萬和郭夢桃也大概聽懂了兩人的意思,總之就是要想辦法進攻對方的喉嚨對吧

    “我這裏有個辦法,可以暫時應付那人的古怪能力,剩下的就靠我們自己爭取了。”石青槐招呼幾人聚攏,然後小聲在他們耳邊訴說着自己剛想到的方案。

    “這這樣可行嗎?”沈三萬聽完石青槐的訴說,有些不太肯定地疑問。

    石青槐和姚依瑤對視一眼,故作鎮定地笑道:“我覺得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他們本來就是在賭,賭原石所在的方位,賭“賽先生”的能力強弱,賭傭兵的應對方式,但凡有一處賭錯,他們就別想走出這座工廠大樓。

    “行!”看到石青槐堅定的眼神,沈三萬一馬當先附和了他的提議。

    “我我也同意。”郭夢桃還是有些猶豫,最終沒有拂逆石青槐的意思。

    至於姚依瑤,以她伴靈的身份,石青槐就是要上刀山火海,她也必須跟着一起去。

    四人最後再小聲商量了一陣,確定了具體的行動方案和細節,然後開始悄悄地打開房門,先後藉着夜色的掩護走了出去。

    身家性命,在此一搏!

    此時的“賽先生”還站在一層到二層的樓梯上,正雙手插在衣袋裏仰望窗外的月光。知道目標就躲在身後的工廠深處之後,他反而沒了繼續尋找的心情,只是站在樓梯口監視大門附近的動靜。

    他已經給同伴發出了消息,不久後就會有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傭兵趕來將整座工廠大樓翻個底朝天,任那幾個年輕人再怎麼逃竄也無處可藏。

    又是一塊原石到手了他在心裏盤算着,居然從口袋裏拿出一根菸點上,悠閒地在月光下吹出幾團菸圈。

    這樣一來,下個月月底需要向組織繳納的積分數額應該也都夠了,希望中途不會再出什麼大亂子。

    他最後吐了口煙氣,將手中的香菸扔到地上踩滅。

    就在這一瞬間,二樓的走廊裏發出了巨大的動向,貌似是什麼重物被摔在了地上。

    發現無路可退,開始坐不住了嗎?

    他藏在衣領裏的嘴角微微上翹,發出一聲沙啞的譏誚也好,現在就出來自投羅網,省得等下還要麻煩其他傭兵,顯得他沒有能耐。

    循着聲源處,“賽先生”飛快上了二樓,同時拿出背上的散彈槍,像一個森林中的獵人般專注沉靜,用心尋找隱藏在黑暗中的獵物。他收斂了自己的腳步聲,沉穩且緩慢地在房室和走廊狹道里前行。

    每經過一間房門,他都要按着把手用槍桿將之推開,先探一探其中的動靜。這謹小慎微的動作唯有身經百戰的傭兵纔會具有,他雖然不把石青槐幾人放在眼裏,也不會放下傭兵的習慣的警惕心,以免萬一在陰溝裏翻了船。

    接近聲源地點之前,他連續打開了六間工作間的房門,都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痕跡,這才稍微加快了腳步。

    前方,一截臉盆大小的機械造物被丟棄在地上,由於此地亮度實在有限,他只能隱隱看清一個大概的輪廓。

    故意扔此物出來吸引我注意力?這個想法下意識在腦海裏閃過,“賽先生”反而加快了腳步,想借着月光看清楚面前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玩意兒。他對自己的反應能力有絕對的自信,身後可以隱藏的地方又都搜查過,所以料定對方弄不出什麼大動作!

    然而,就在他離地上物體僅有幾步之遙的時候,前方大約兩步距離的轉角里突然衝出一個男子的身影,整個人如猛虎下山,拼命朝他撲了過去!

    那拐角的位置本就處於月光照射不到的隱蔽位置,加上“賽先生”這一刻被地上的物體吸引了注意力,有了片刻分心,他居然沒來得及第一時間按下手中槍支的扳機,而是被那突然衝出的人影直接撲倒在地上。手中的散彈槍自然而然飛了出去,落地後發出“啪嗒”一聲脆響。

    蠅營狗苟

    、宵小鼠輩!

    “賽先生”倒地後不見一絲慌亂,而是在心中冷哼一聲,順着跌倒的姿勢把臉上的墨鏡甩飛出去,露出一雙沒有眼白的黑瞳。那雙不帶任何感情的瞳孔在黑夜的映襯下,比任何時候還要陰森可怖。

    “快些!”

    撲在他身上的石青槐早已料到這一幕,第一時間閉上雙眼不去和身下之人對視,同時張口大聲呼喊。

    身後,沈三萬和拿着半截鏡面的二女一齊從拐角裏衝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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