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夢桃將自己嚴實地蜷縮起來,眼睜睜看着“賽先生”將她的小臂扔在地上,那晶瑩纖細的玉指還在略微顫動,讓她生出恍如做夢的感覺。

    “那不是我的手臂不是我的手臂”可憐的女人夢囈着,劇烈的痛苦暫時摧毀了她的理智,讓她將眼前一切災厄都當成夢境,包括“死而復生”的“賽先生”也只是夢境的一部分。

    “他已經死了,明明已經死了”她口中不停叨唸,像是要說服自己,原本晶亮剔透的眼眸變得無比黯淡,從中潑灑下一竄淚花。

    賽先生一咧嘴,將滿是鮮血的面龐湊到她眼前。

    在他身後,石青槐忍着劇痛咬牙起身,想故技重施把這個怪物撲倒在地上,然而“賽先生”對此早有提防。他單手抓住身後石青槐的衣領,一個利落的過肩摔將偷襲者摔趴在地上,同時用鐵鉗子般的大手猛地掐住石青槐的喉嚨。

    這次,輪到他掐斷對方的喉嚨了。

    “我把原石給你放我們走”石青槐被卡住脖子難以喘氣,唯有艱難地吐出這句話。

    “賽先生”沙啞一笑,根本就沒有理會他,只是將那雙漆黑的眼珠湊到他面前。石青槐急忙閉眼,但是立刻就感到對方的手指按在了他的眼眶上,強行要將他的眼皮打開。

    終究還是鬥不過這種怪物

    他在心裏長嘆一聲,幾乎已經放棄了掙扎,任由對方的手指在他眼皮上緩緩用力。

    不遠處,沈三萬舉槍,拿起又再度放下,如此重複多次他的槍法準度實在稀鬆平常,胡亂開槍說不定會把“賽先生”身邊的兩人給誤傷了。

    就在幾人都手足無措之時,工廠二層的牆壁突然猛地被外力打破!

    磚石碎屑四濺,灰塵迎風飄蕩,炸裂開的石灰粉末引得幾人連連咳嗽。幾人尋聲望去,只見那堅實的牆壁上硬是被鑿穿出可供幾人進入的巨大洞口,一男一女兩個身影漂浮於空中,居然就這樣腳不沾地從洞裏“飛”了進來。

    “怎麼回事?”這驚人的變化令所有人第一時間停下手中的動作,望向空中漂浮的兩道人影。月光透過洞口傾注在二人身上,讓工廠內幾人能大概看清他們的模樣。

    男子身材筆挺,三十出頭,一身整潔的燕尾服,相貌英俊不凡女人二十六七歲,梳黑色長髮,穿誘人的吊高黑絲襪,身材火辣妖嬈。

    “毛姐?”沈三萬看着空中漂浮的二人,口中喃喃自語,感覺宛若活在夢境之中。

    石青槐剛被拉開眼皮就看到這一幕,更是驚得目瞪口呆。

    那浮空而入的兩人,正是先前在賓館裏和石青槐見過一面的毛予藍,以及她那很有紳士風度的貼身保鏢!

    “我果然在做夢。”倒在地上的郭夢桃輕聲地喃呢着。她因爲失血過多脫了力,神志也不太清醒,眼前的景象讓她的大腦更加迷糊。

    兩人進入工廠後將地上的情景盡收眼底,毛予藍的目光在沈三萬和石青槐身上多停留了一秒,接着牢牢鎖定了喉頭插着鋼筋的“賽先生”。

    “找到了。”她的聲音雖然很輕,但在空曠的環境裏久久迴盪。

    “賽先生”聞言將手掌從石青槐脖子上挪開,他放棄了擊殺石青槐和郭夢桃二人的機會,飛快轉頭面朝空中二人,眼中透出濃濃的戒備之色。

    藉此機會,石青槐掙扎着爬起,攔腰抱住虛弱的郭夢桃,用盡最後的力氣跑到手中有槍的沈三萬身邊,接着不管不顧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整個過程中,“賽先生”並沒有任何動靜,甚至連回頭的意思都沒有。

    “怎麼回事?”石青槐安放好郭夢桃,儘量避免觸碰傷口,之後一邊喘氣,一邊偷偷用手肘直戳沈三萬的小腿。

    “我,我也不知道啊,毛姐會飛?”這個時候沈三萬早已完全傻眼,表現得比石青槐還要迷惑。

    這感覺好比你平日了挺熟的一個朋友突然變成了陸地神仙,讓人如何能夠輕易接受?

    兩人望向不遠處面色不變的姚依瑤,見她默默點頭,心裏頓時活泛起來。

    毫無疑問,毛予藍和她身旁的侍者都是和“賽先生”一樣的試煉者,不過光看他們的出場方式,氣勢就不知勝過“賽先生”這個怪物多少倍。“賽先生”雖然能一跳三米多高,好歹還是用腿在走路,這兩人可好,直接學神話裏的仙人飛起來了!

    “飛行只是他們能力附帶的效果。”姚依瑤見危機暫時解除,於是快步走到三人身旁。她敏銳地察覺到毛予藍二人身遭不平常的空氣流動,開口解釋道,“應該是和空氣有關的特殊能力。”

    “哦。”石、沈二人連連點頭表示理解,只是看他們張大到誇張的嘴巴,受到的震撼短時間內還是難以消除。

    工廠內一時陷入沉靜,毛予藍二人不動,其餘人都不敢有所動作。

    “是哪個組織的朋友,報上名來。”

    率先開口打破沉寂的正是全神戒備的“賽先生”,他在說話的同時用漆黑的眼珠上下打量這二人,咕嚕咕嚕轉着不知在考慮些什麼。

    這會兒他的嗓音雖然還有些斷續沙啞,但總算能讓人大致聽懂。

    石青槐和沈三萬不由打了個冷顫,這傢伙的脖子裏明明還插着一節鋼筋,說話聲音居然越來越清晰可聞,很明顯他脖子上的傷勢正在逐漸癒合!

    這傢伙不會以後就長成這麼一個脖子上插着鋼筋的怪物吧?石青槐眼角抽搐着想。

    “我們的來路和身份你不需要知道。”毛予藍笑盈盈地開口,神態輕鬆得彷彿是來此地漫步,“死人就不要問那麼多事情了。”

    “賽先生”臉色一變,張大瞳孔和正臉朝着他的毛予藍對視。下一刻,他突然面色發黑,轉身奪路而逃!

    “原來是死靈類的能力,居然還想吞喫我的魂魄?”和“賽先生”對視後無恙的毛予藍笑得分外誇張,胸口的沉甸之物隨着笑聲不停抖動,接着她的聲線突然提高了一個八度,“老孃專門保護魂魄的祕寶就有三件,就你也配窺探我的識海?”

    這一聲音量不大,卻異常尖銳刺耳,石青槐幾人被震得腦袋嗡嗡直響。至於奔逃中的“賽先生”,整個人還沒跑出三步,就突兀地撲倒在地上,捂着腦袋不斷哀嚎。

    細細觀看,可以發現他捂住耳朵的手上全是紅色的血水。

    “哼!”毛予藍又從鼻孔裏輕嗤一

    聲,卻見“賽先生”雙手一攤,雙目瞪圓,當即躺在地上抽動了兩下,徹底沒了氣息。

    他的嘴巴、鼻子、耳朵,乃至眼眶都往外流出鮮紅的血液,嘴巴里甚至吐出幾口內臟碎屑,這恐怖的死法看得石青槐幾人不停吞嚥唾沫。

    死了?

    這就死了?

    那個把他們幾度逼入絕境,脖子被鋼筋戳中尚且不死的“賽先生”,就這樣被毛予藍一句話一個字,硬生生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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