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言聲從來不是個強人所難的人,既然對方開了口,他聲音平靜地說:“那就去吧。”
不等女人回答,他就迅速掛掉了電話。
三年的感情也不過如此,他自嘲道。自從自己公司出現了危機,於筱就故意躲着他,劃清界限的意圖他再清楚不過了。
剛從意外受傷的員工病房裏出來,付言聲打算開車回公司,一陣嘈雜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間病房門口,一個女孩兒低頭跪在地上,倔強地不肯起身。走廊已經聚了很多看熱鬧的病人家屬。
“夏小姐,實在不是我們狠心,您母親已經在醫院住了一個月了,醫藥費不交不說,醫院爲了維持她的生命體徵已經耗費了大量的藥物了,可是我們也不是做慈善的啊。湊不夠費用的話,您還是儘早去辦出院手續吧。”一個醫生無奈地搖頭。
夏以姝嘴脣早已乾的起了皮,母親住院的這些日子裏,她除了打兩份零工外,還要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還好大三的課程不是很多,可是也經常因爲照顧母親耽誤不少。
一個月前,母親確診爲胃癌晚期,開始的時候她是崩潰的,整整兩天沒有說話,再到後來的執拗,儘管所有人都勸她放棄治療,她還是捨不得鬆開母親的手。
“醫生,請您繼續讓我媽接受治療吧,我會還清所有醫藥費,我,我可以貸款,房子也可以賣出去……”她咬着嘴脣,快要滴出血來。
在這麼多人面前揭露自己的傷疤是一件很恥辱的事情,可是她現在只能祈求,祈求這個世界最後的一絲溫暖。
周圍的人也看不下去了,“真是可憐的姑娘。”
“可是醫院也很無辜啊……”
見慣了這樣生死離別的醫生,惋惜的同時也帶着一絲無奈。
夏以姝麻木地磕頭,“砰”“砰”,一聲接着一聲,她的眼神空洞而絕望。
這一聲聲同時也磕在了付言聲的心上。
“讓她母親繼續接受治療吧。”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
衆人看向了付言聲,夏以姝淚眼朦朧中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定定地望着她。
醫生沒有反應過來,付言聲略顯不耐地重複了一句:“讓她母親接受化療,費用我出。”
所有人皆是一愣,這,難道就是人傻錢多的鑽石王老五麼?
夏以姝唰地擡起了頭,付言聲慢慢走了過去。
“你……我……我會還清你借給我的費用的。”夏以姝腦子裏突然一片空白,嘴倒是比腦子快。
“呵。”一聲極低的笑還是被夏以姝聽了個明明白白。
她分明從那一聲笑當中聽出了一絲輕蔑。
似乎是怕對方以爲自己只是說說而已,夏以姝結結巴巴地解釋:“我,我不是說大話,我寫欠條。畢業了打工還你。”
然後她就拿起丟在地上的書包,顫顫巍巍地從裏面摸出了一份紙筆。
正要寫欠款,付言聲一把抓着她的胳膊,硬生生地將她扯了起來。
“既然你說你欠我的,那麼這償還的方式就讓我來決定吧。”付言聲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
夏以姝還能說什麼,母親可以繼續住院化療就是萬幸了,即便這個人要做什麼,她只能努力迎合。
“先去照顧你母親吧,過幾天我會讓我的祕書來,到時候告訴你償還的方式。”付言聲的聲音溫柔得快要滴出水來。
夏以姝有一瞬間的失神,他,是天使吧。
付言聲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離開了,夏以姝媽媽也依舊住在病房裏,再沒有醫生催繳費用了。
接下來的幾天裏,夏以姝一直忐忑不安。
這天傍晚,喂母親喫過晚飯以後,夏以姝靠在陪牀牀頭翻着書,爲了照顧母親,學習時間都是擠出來的。
“砰砰砰。”外面響起了敲門聲,夏以姝像是預感到什麼,急忙迎了出去。
門外站着兩個陌生的男人。
沒等她說話,一個男人開了口:“您好,夏小姐,是付總讓我把這份協議給您帶來的。他說您看了沒問題之後,就可以簽名了。”
說着把一份協議遞給了她。
夏以姝接了過來,當她看清上面的內容時候,直接僵在了原地。
結婚?!
他不是開玩笑吧?夏以姝想了無數個償還方式,比如割腎捐肝什麼的,唯一沒想到的就是——結婚。
她試探性地問:“付總,不會是弄錯了吧?”
劉祕書很堅持地表示:“不會,付總說了,您也可以不籤,費用他照樣會出。不過,他不接受其他的償還方式。”
夏以姝差點吐血,這是什麼奇怪的要求,意思就是隻有結婚了?
雖然對方說了即便自己不同意,費用也會出的,可是夏以姝不是一個欠人情不還的人,何況這還是救命的人情。
可,她才二十歲,大學都沒畢業,就要結婚?
如果母親知道了,也不會同意她這麼做的。
只是自己有什麼辦法呢?沒有什麼比母親活着更重要了,她只有母親了……
彷彿是經歷了一個世紀之久,夏以姝咬咬牙,“我籤。”
“付總說最好是下個月就去領證,他知道,大學是可以結婚的……”劉祕書一本正經地說。
夏以姝:“……”
送走了那兩人,夏以姝崩潰地癱坐在病房門口,她還沒談過一次戀愛,甚至不知情愛爲何物,轉眼卻要結婚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和學校提出請假的要求來,自己要結婚了?
盛宇集團,十五層的總經理辦公室裏,男人修長的手指飛速的敲打着鍵盤,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
劉祕書敲門進來,恭恭敬敬地站在一邊。
直到他敲了最後的一個回車鍵,挺直了身子坐起來,眼神示意劉祕書彙報。
劉祕書微微笑着:“付總,夏小姐簽了協議了。”
“她沒說什麼其他的?”雖然在他意料之中,還是有些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