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蘇,我問你,是君大,還是民大?”
充滿童稚的聲音赫然答道:
“君大!”
“爲何。”
這反問一下子問住了小符蘇,自出生以來,他的父皇就是萬人之上的至尊,無數人俯首稱臣,灌輸在他腦海中的理念就是君爲天子,掌控萬民。
“這,這就是君大啊。”
“那我又問你,君從何處來?”
“君乃上天授予的。”
“錯。”
方辰起身,指着這泱泱宮殿。
“君是從人民之中出來的,這宮內的一磚一瓦是人民砌的,你喫的一米一粟是人民種的,你穿的一衣一褲是人民縫的。”
“沒有了人民,何來的君!”
這一番話振聾發聵,符蘇感覺像是開啓了一扇新的大門。
“君王是人民的選擇,你看那昏君,終究會被人民打倒。你看那明君,終究會被人民擁護。”
“人民推選出君王的初衷從來都不是讓他剝削自己,而是……”
“爲人民服務!”
小符蘇的呼吸緊促起來,他雖然幼小,但是靈智已開,多多少少聽懂了方辰的話。
“君王,要,要爲人民服務嗎。”
聽着小符蘇的話,方辰用力點了點頭。
“君者,舟也。民者,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說完這番話,方辰就起身離開了。
有的東西不需要講的太透,能不能明白是小符蘇自己的悟性了。
他還要回去比賽呢,希望來得及。
小符蘇獨坐殿內,他從來沒聽過這樣的觀點。
皺着小眉頭,嘟着小嘴,小符蘇站起身來,跌跌撞撞的跑去阿房宮。
“父皇!父皇!”
正在批閱奏摺的秦政聽到了小符蘇的聲音,心中的疲憊一掃而空。
“怎麼了啊,小符蘇。”
伸出手來抱住符蘇,秦政感覺到那一絲血脈的聯繫。
“父皇,老師講的話符蘇不是很明白,想問問父皇。”
哦?
秦政倒是驚訝了,自符蘇出生以來,就顯得格外聰明。但是聯想到方辰的妖孽,小符蘇不懂也正常。
“那你說說,老師講了什麼。”
“他問扶蘇,君和民哪個大。”
肯定是君啊,等等,秦政嗅到了一絲不正常的味道。
“你怎麼說。”
“符蘇說君大,但是老師說民大。”
“這倒是有趣,老師是怎麼解釋的。”
果然,答案不是君,秦政倒想聽聽方辰是怎麼講解的。
“老師說,喫的,穿的,用的都是民做的,君也是民選的。”
“壞的君會被打倒,好的君會被擁立。”
“他還說,君是船,民是水,水可以載船,也可以掀翻船。”
小符蘇這一段話直接讓秦政愣住了。
這是什麼道理,細細思來,居然非常有道理。
秦政腦海中不斷思考着,最終長嘆一聲。
“符蘇,你要好好跟着方辰老師上課。”
“他教授的,是萬世大道啊。”
是啊,人民,百姓,纔是最根本的東西。以王道,帝道去壓制人民,反而成了下策。以人道治民,民反過來擁護帝王,這皇位誰還能搶?這天下誰還能奪?
“想當年我秦皇室從微末之處崛起,靠的正是那老秦人啊。”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可不只是一句口頭上的口號啊。”
秦政輕輕抱着符蘇,心中感嘆着,看來自己還真沒找錯這位太子少傅。
“趙皋!”
“奴婢在。”
秦政丟出一顆丹藥,趙皋連忙接住。
“把這顆龍血丹送到太子少傅手上。”
“諾!”
趙皋心驚膽戰,手中的丹藥居然是秦皇室的不傳祕丹,龍血丹。
相傳有一代秦皇曾奮起斬龍,取龍血煉丹,丹上有一絲龍族血脈之力,服用者可修爲大漲,夯實基礎,更因這一絲龍族血脈能讓其修爲速度大大上升。
趙皋服侍秦政這麼多年,自然知道這龍血丹的珍貴,一向只供秦皇室使用,並且還是要有大功勞或者潛力非凡的後輩。
但如今,一顆龍血丹就這樣給方辰了?
雖然心中疑惑,不知方辰是如何有資格獲得的,但是趙皋只知道現在的方辰可謂是簡在帝心。
至於貪下這一顆龍血丹,趙皋完全沒有想過。若是秦政知道了,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方辰回到賽場,幸虧第一輪還未結束,第二輪還未開始。
一進賽場,就看到葉墨向他招手。
“秦皇找你可是有招攬之心?”
“的確。”
葉墨摸了摸鬍子,他並不在意方辰是否答應了,他只需要清楚,方辰是他的弟子就行了。
“那你可是官運亨通了。”
“我沒有答應入朝爲官。”
“什麼?那既然這樣,龍帝會完好無損地放你回來?”
葉墨震驚了,龍帝什麼性子他們還不清楚嗎,殺伐果斷,敢於扼殺潛在的威脅。
像方辰這種絕世妖孽,龍帝招攬失敗,居然沒有留下方辰,虧他還偷偷給方辰塞了幾道保命的符咒。
“唔……不能說完全沒有答應,我現在是太子少傅。”
“太子少傅?太子少傅好啊,太子少傅妙啊。”
葉墨哈哈大笑,他明白方辰的用意了。
太子少傅之位,既不會得罪龍帝,也不用爲朝廷事務奔波,如今太子應當是嫡長子符蘇的,符蘇方才五歲,糊弄一下就得了。
看着葉墨的神情,方辰知道他認爲自己選擇太子少傅之位是爲了搪塞龍帝。
“的確,我選太子少傅的主要原因,是我想培養一個以民爲本的帝王。”
“以民爲本的,帝王?”
葉墨愣了,一旁偷聽的諸葛智也愣住了。
這可能嗎?
“方辰,你莫不是在說夢話?”
“就是,如今龍國什麼樣你不清楚嗎,以民爲本龍帝怕不是第一個殺了你。”
諸葛智也開口了,他非常擔心這位老友的弟子會不會走錯路,做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