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第一次睜開眼時,看見的是你的臉,但絕對不可能有類似幼崽睜眼看見父母當作最親近人的可能。
因爲當你的臉出現在我的視線中時,我的腦海中,就已經集合了不知道多少個她對你發自內心的憎恨了,還有那,夜夜累積下來的詛咒!”
聽到這些話,述法官大人默默攥緊了拳頭,因爲他意識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些年,他都被欺騙了,被眼前這個女孩,欺騙了。
“你憤怒麼?”洛雅笑着問道,“你想把我馴服,你想從小培養我,想讓我對你產生感情和羈絆,這樣你就能控制我的本體銅幣,這就是你的盤算,這就是你的計劃;
但,很抱歉。
當你企圖利用我控制銅幣時,千萬不要讓我找到機會,否則我肯定會找準時機噬主的哦。”
述法官大人眼眸閃爍出紅光:
“拉克斯銅幣,果然是罪惡之源。”
“是的,我是罪惡之源,哈哈哈哈哈……”
洛雅仰起頭,大笑起來,
笑着笑着,
她的眼角開始有晶瑩滑落,
“可爲什麼,信仰秩序的你,把她們當放血的豬玀,而身爲罪惡之源的我,卻對她們充滿憐憫?”
“我錯了。”
“嗯?”
“我意識到,我錯了。”述法官很嚴肅地說道。
“你會……停止這一切麼?”洛雅問道。
在問這句話時,她的內心,竟然產生些許矛盾和遲疑。
“我誤解了罪惡之源的含義。”述法官大人微笑道,“真神拉克斯將世間貪婪鑄造成9枚銅幣,雖然它們被稱爲罪惡之源,但實際上,銅幣本身,是極爲純澈的。
因爲只有極爲純澈的白,才能沾染最多的黑!”
述法官大人嘆了口氣:
“可惜了,我現在才明白;又還好,現在明白了過來也不算遲。
我會重新開始的,洛雅。”
“重新……開始?”
“雖然你是我這些年的心血結晶,但既然你的本心是這樣的,而我又讓你看見了我內心骯髒的一面,那我就不得不選擇將你徹底湮滅。
我會繼續用這個方法來培養出銅幣新的意識;
但我不會露面,我會派一個手下來扮演過去這些年我的角色;
等你成熟時,
我會以正義的姿態降臨,解救這些可憐的女孩,也解救你。
我相信,
下一個你,會成功與我產生羈絆的。”
“這個豬圈,你還要再開一次?”
“嗯,這個世上,反正不缺這些牲口。”
“齊赫,你纔是真正應該睡豬圈的那個人!!!”
“呵呵。”
齊赫探出手:
“秩序,囚籠!”
囚籠出現,直接鎖住了洛雅;
述法官大人的囚籠,不僅可以禁錮實體,也能禁錮虛無。
連卡倫都敢把後背交給她的洛雅,
又怎麼可能會是述法官大人的對手。
被禁錮住的洛雅厲聲咆哮道:
“你可以把我的封印解開!”
一層層的封印,一直將她壓制在一個很低的段點,她能做的,大概就是偶爾不小心污染一兩個人,可以說,在異魔裏面,她也是極爲弱小的一種。
齊赫笑了笑,
掌心攤開,
開始唸誦咒語,準備將這一股已經養“壞”了的意識湮滅。
但就在這時,
他猛地向地下深處看去:
“下面,還有人!”
洛雅大笑道:“哈哈哈哈,是啊,一個不是英雄的瘋子!”
…
“卡倫,你瘋了麼?”
帕瓦羅先生對抱着小約翰走過來的卡倫問道。
此時,
阿爾弗雷德已經在凱文指定的位置周圍,佈置好了陣法。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陣法,簡單到它之所以會出現在霍芬先生的筆記中,是爲了添加在新手練習的序列裏方便練手用的。
在現實中,它的作用就是幫助村民打水井。
現在,很多地方的村子裏打水井前都會擺一些儀式,也會在井眼的地方畫上一個符咒,其實那個符咒就是從這個陣法衍生而來,但前者已經只剩下儀式作用了。
卡倫將小約翰放了下來,就讓他躺在地上。
小約翰剛被附身,現在像是在做着噩夢,嘴裏呢喃着:“我不要去孤兒院,不去孤兒院……”
卡倫拍了拍手,看向阿爾弗雷德。
“少爺,準備好了。”
“汪!”
“喵!”
“帕瓦羅先生,述法官大人來了,可能不一會兒就會出現在那座高臺上,所以如果你有什麼話想對他說的話,現在可以打腹稿了。”
“卡倫,不能這麼做,太危險了!”
“安妮女士已經死了。”
“您也已經死了,您剛剛纔向我承諾過,作爲一個死人,您不會阻止的。”
“我剛剛只是猜測,我真的沒想到,你們竟然真的能……這是你早就想好的是麼?”
“是。”
“所以,當我幾次問你,找到了地方打算怎麼辦時,你都回答說找到後再說,其實,你心裏早就打定這個主意了?”
“是。”
“雖然我不知道怎麼做到的,但我有種預感,這條狗,它找到的位置,是正確的,而且是精確的!”
“汪!”凱文驕傲地擡起狗頭。
卡倫看着凱文,笑了,回答道:
“是。”
“你要引爆這處污染源?”
“是。”
“我賭當這處污染源被引爆時,所造成的影響和轟動,會馬上驚動秩序神教,不僅是秩序神教,約克城的其他教會勢力,也會被迅速驚動。
這可比光明餘孽在約克城活動影響更大。”
“你想通過引爆這裏的污染源,吸引神教高層的目光看向這裏,揭露述法官大人的祕密和罪行?”
“是,既然我們沒有辦法彙報給上面真正的大人們,那我們就把大人們的目光,給拉到這裏來。”
“那你有沒有想過,要是神教高層來晚了,沒能及時阻止這場污染溢出;
會有多少住在附近的普通人遭受污染?
這裏是約克城,哪怕只是污染一個社區,你知道有多少人口麼?”
“帕瓦羅先生,我很敬重您,從看到您的筆記開始,我就一直很敬重您。”
“現在不是說這個事的時候……”
“不,知道我爲什麼敬重您麼?因爲我做不到像您這樣,所以,我纔會對能做到我做不到事情的人,去表達敬意。
帕瓦羅先生,爲了解決這個案子,安妮女士已經死了,你也已經死了;
我也想解決這個案子,
但是,
我不想死。”
“……”帕瓦羅。
“您要相信神教的反應速度,您更要相信約克城其他教會的反應速度,當這裏磅礴的污染源被引爆時所產生的影響,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將他們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來的。
他們會控制住這場污染溢出的,
肯定會的。”
帕瓦羅閉上了眼,他沒有再出聲阻止卡倫;當卡倫很直白地說出他不想死的時候,他這個已經死去了的人,就失去了任何勸說的資格。
卡倫深吸一口氣,看着阿爾弗雷德已經佈置好的陣法。
其實,當他知道小約翰是在這裏被感染的後,再結合調查筆記裏的訊息,就幾乎可以篤定,這裏有一個恐怖的污染源。
事實也的確是這樣,這些豬圈裏躺着的女人,她們的作用就是在折磨中死去,然後用帶着怨念的屍體去滋養那枚銅幣的意識。
這枚銅幣的意識,就是在這個被人工製造出來的污染源中培育出來的。
現在卡倫要做的,就是引爆這個“沼氣池”。
正常上牌桌打牌的帕瓦羅先生和安妮女士已經死在了牌桌上,卡倫不認爲自己有接替他們贏下這場牌桌遊戲的資格;
所以,他從一開始的想法就是……掀桌子!
因爲他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就是身邊的這條邪神。
它擁有敏銳捕捉到污染源位置點的能力,它是邪神,如果連這點能力都沒有,那真的不配叫這個名字了。
至於阿爾弗雷德的陣法,簡單低級得都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手,但它不需要複雜,也不需要威力多大,只要選對了位置,哪怕它只是一根針,也能一瞬間刺破巨大的氣球。
“阿爾弗雷德。”
“少爺。”
“煙。”
“是,少爺。”
阿爾弗雷德從口袋裏拿出一盒煙,遞給卡倫,卡倫咬在脣邊。
緊接着,阿爾弗雷德將手掌在衣服上擦了一下,拭去掌心本就不存在的汗珠,腦海中回憶着自己以前曾一遍遍練習過的點菸動作;
“唰!”
火機在阿爾弗雷德手中繞出一個優雅的弧,
“啪!”
在湊到卡倫嘴邊時,火苗已經點好,恰好讓搖曳的外焰幫卡倫點燃了香菸,隨即熄滅。
整套動作完成後,阿爾弗雷德長舒一口氣,曾幾何時,他覺得自己得靠這一手“點菸術”上壁畫;
他需要檢討,雖然現在少爺戒菸了,平日裏基本不碰這些,但自己絕對不能手生。
這時,
高臺上出現了一團黑霧,
述法官大人的身影出現在了那裏。
原本打算給帕瓦羅先生來一場與述法官大人對話的卡倫,在看見述法官大人出現後,立刻取消了先前的一切累贅計劃,推翻了所有可能節外生枝的步驟;
但他還是給自己留下了抖兩下菸灰的從容,
菸灰落地;
“阿爾弗雷德。”
“在!”
“點了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