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主教迴應道:“要不然呢,調查、緝拿、破案,本就是秩序之鞭最擅長的事,駐軍的騎士在這些事情上,只能當擺設。
或者,出動駐軍,把安卡拉酒店所有人,不,還要把大區管理處所有人,包括我們這裏的人都抓了,絕大部分肯定是被冤枉的,但不被冤枉的人,必然也有,呵呵。”
伯恩主教說着還笑了起來。
“我很想知道,這件事發生後,爲什麼本大區的持鞭人能這麼快收到消息。”沃福倫主教問道,“他甚至能在我們趕來之前,就將公函發出來了。”
“首席大人,負責保護月神教神子的,就是秩序之鞭小隊啊。”
“呵呵。”沃福倫笑了,“我不信約克城大區的秩序之鞭小隊,會在發生事情後率先向一個負責收發文件和蓋章的部門報告訊息。”
伯恩主教聞言,
反問道:
“所以,您覺得這個現象,很正常?”
秩序之鞭最開始的設置初衷,其實不是對外,而是對內。
“執鞭……爲了秩序!”這句口號,意思是爲秩序清理上面沾染的塵埃。
但伴隨着教會體系的發展,從上到下,各級部門都在有意識地打壓秩序之鞭,因爲沒人希望一個可以凌駕於所有系統部門的超然組織死灰復燃,這會給所有人帶來不安全感。
尤其是在各個大區裏,基本都默認將秩序之鞭小隊當作“特警隊”來用,所謂的“秩序之鞭”出身,更是能隨時轉文職。
這就硬生生地將懸浮在自己頭頂的劍,變成了手中拿來切菜的刀。
沃福倫首席主教開口道:“我不認爲這件事會是秩序之鞭高層爲了自身發展策劃的,一旦月神教神子死在談判前夕的安卡拉酒店,將很可能會引發秩序和月神兩大教會之間的……”
“不會引發戰爭的。”伯恩主教直接打斷了首席主教的話,“我們至多做一些賠償,因爲月神教不敢開戰。”
旁邊一名主教問道:“那如果月神教真開戰了呢!”
伯恩主教回答道:“那就又有教會內的一批人高興了,他們剛剛從對輪迴的戰爭中撈取到了好處,嘗過了鮮血味道的野獸,怎麼可能再繼續安心被關在籠子裏?我們又能懷疑到一批人了。”
“伯恩,你下去繼續調查吧。”
“是,首席大人。”
伯恩主教走出了會議廳。
當會議廳的大門被閉合後,在場主教們開始發泄憤怒:
“他這是什麼意思,全部往派系上面去捅麼?”
“他這是不把事情鬧大不罷休。”
“所以,他是不是像上次那樣,得到了來自教廷的指示?”
“有可能,我們的這位新任大祭祀雖然纔剛剛上任,但和前任拉斯瑪大祭祀可完全不一樣。”
“我甚至懷疑就是他本人乾的!”
……
卡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艾斯麗和布蘭奇都在自己裏屋,沒有出來,奧菲莉婭也在她的房間裏,沒有過來。
嗯,卡倫很享受這種該清靜時就清靜的感覺,因爲他的手下們知道現在的他更想要一個人靜一靜,而不是嘰嘰喳喳。
在落地窗旁的椅子上坐下,面前茶几上放着水和盛放冰塊的保溫杯,卡倫喝了一口水,然後拿出一塊冰,抓在手裏,來回遞接着涼意。
“我們也沒想到。”
伯恩主教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聽起來有一種刺殺行動是他安排的感覺。
但偏偏又不像。
因爲卡倫通過上次對帕米雷思教神子的安保任務,清晰地知道伯恩主教到底該是什麼段位的存在,他謀劃的刺殺局,肯定會把一切情況考慮進去,這樣的人要麼不出手,出手肯定會竭盡全力。
所以,伯恩主教的那句話,僅僅是單純地有感而發?
還是說這種領導人,就故意喜歡說這種模棱兩可的話讓下面的人去猜去琢磨,這是屬於他們的樂趣?
“呵。”
卡倫掏出了煙,猶豫了一下,還是沒點,丟到了茶几上。
自己的地位還是不夠,層次還是不足,在這種事件裏,只能當魚缸裏被晃動搖擺的魚,就算已經親身感受了,卻依舊看不清楚全貌。
“慢慢來吧。”
晚宴上看見了勞雷和萊昂,他們依舊在爲這場會議做着文員工作,雙方看見時,卡倫只是對他們舉起了紅酒杯遙敬了一下。
自己的進步,已經很快了。
卡倫走進盥洗室,洗了個澡,然後躺在了牀上。
閉上眼,開始休息。
在閉上眼的那一剎那,卡倫心裏出現了一種預感。
唉,
看來今晚又要做夢了。
……
“滴答……滴答……滴答……”
熟悉的滴水聲,熟悉的黑暗環境,熟悉的壓抑潮溼氛圍。
卡倫睜開眼,甚至連一點點的驚訝都不願意做,就這麼很平靜地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戰爭之鐮】。
所以,有些時候身上真的不要裝太多的東西。
薩拉伊娜就是東西裝太多,太心急,透支了自己的身體和靈魂,導致她沒幾年好活。
自己這邊也是這樣,東西裝多了,似乎受到些什麼刺激,就能在睡夢中起到某種感應。
偏偏自己又不像隊長那樣不安寂寞,喜歡熱鬧。
身前是一座深潭,卡倫刻意地沒去看它,它很擔心到時候深潭上面又起了波紋,然後那位又要開始敲擊,詢問自己他到底什麼時候能出來。
單純地問也就算了,還要折騰得自己身體流血,文圖拉不在房間裏,別到時候讓艾斯麗和布蘭奇幫自己處理帶血的牀單,挺尷尬的。
不往下看,那就只能平視了,可能【戰爭之鐮】只是一個固定的場景。
它在自己手背上留下了印記,可能它的運行不僅僅是爲【黑獄城堡】提供助力,還會幫其他東西進行一些加持。
完整的高階神器,永遠透着一股子讓人無法琢磨的神祕。
“嗚……哼。”
小女孩發怒的哼聲傳來,卡倫轉過視線,看見了一道小女孩的身影。
安卡拉麼?
自己今天受到了安卡拉紀念館發生事情的影響,在夢裏開始呈現了?
“生氣了?”
卡倫聽到了一個男子的聲音。
在這聲音響起來時,卡倫只覺得胸口一悶,那種經歷過的靈魂扭曲感正要再度襲來。
“生氣了?”
一樣的話語,但聲音又變了。
一同變化的,還有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
書房,爺爺的書房。
卡倫擡起頭,沒有在前方書桌後看見狄斯的身影,反而有一張紫色的書籤飄落在卡倫的面前。
“誰惹你生氣了?”
狄斯的聲音。
卡倫環顧四周,沒有看見狄斯。
“在這上面,把你最不喜歡的那個人的名字寫下來。”
現實的牀上,在卡倫身側,一身秩序神袍的狄斯出現在牀邊,他閉着眼,沒有思想,只是作爲家族信仰體系的圖騰存在,正在幫繼承者承載着壓力。
他的身體,也在這一過程中逐漸變淡。
夢中,卡倫看着面前的書籤,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撿起來。
他在思考此時的環境,並且懷疑是狄斯幫助自己,降低了這種“窺見”的痛苦?
不可直視神。
這裏的“直視”並非單純地指不能直視神的尊容,而是指任何對神的有意探查,都是被嚴格禁止的,其實沒人下這個規定,也不阻撓任何人去嘗試,只要你能承受這個代價。
卡倫覺得,應該是爺爺的家族信仰體系,幫自己完成了“翻譯”,亦或者,是一種轉述。
“你想好了麼,寫誰?”
狄斯還在問,他的聲音,在書房裏迴盪。
但卡倫知道,在真實場景中,應該是秩序之神正在問安卡拉。
“還沒想好啊,那你慢慢想,或許,思索把誰的名字寫上去,也是一個令人愉悅的過程,這至少讓我的女兒,現在不哭了,不是麼?”
卡倫站在這裏,等待。
過了一會兒。
他的聲音再次響起:“寫好了麼?哦,還沒有,沒事,繼續想,我親愛的珍珠。”
“阿爾忒彌斯請帕米雷思給我送來了一份禮物,寶貝你猜猜,會是什麼?”
卡倫接着等待,等待,一次次的詢問都無果後,終於:
“終於寫好了是麼,看來,我們需要爲某一位神祇以及他的信徒,提前默哀一下了。
來,讓我看看我的寶貝,到底寫的是誰的名字。”
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卡倫震驚地睜大了眼睛,因爲這是對神話敘述所記載的一種徹底性顛覆!
“哦,你寫的是我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