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街道上,剛好遇見了一個衣衫襤褸,正在乞討的小孩,小孩正在向一位裹着粗布的農婦乞討,但農婦什麼都沒說,繞過乞兒低着頭匆匆走開了。
乞兒又向其他人乞討,但這些人大多表情冷漠的無視他,更有甚者,直接對他進行喝罵。
有一對夫婦中的女人面露不忍,伸手從籃子裏拿出一個雞蛋想要去接濟這個乞兒。
在他旁邊的丈夫發現了,連忙低聲制止:“家裏的孩子還沒得喫呢,哪還有其它心思顧得了別人,你呀,收收沒必要的善心吧。”
女人聽言,原本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不願去看乞兒期待的目光,匆匆走開了。
虎蛟嘆息一聲,事實證明這世界上要想找到那種一心做好事的人還是比較困難的,衆生百態,但大多利己。
除了一些擁有特定身份的人,又有誰會專門去行善積德,但這些人大多僞善。
若是那種從內而外的僞善也就罷了,卻又多是爲了某種就在眼前的利益僞善,他們所做的事,想必連自己都無法欺騙,又何談能欺騙禪檀功德珠積攢功德。
即便這裏衆多百姓口中的大善人和寺廟的和尚都是這樣,連生活都只能勉強維持的普通人就不用說了。
今生的溫飽都無法保證的話,又怎麼可能去爲了來世行善積德呢。
他算是明白了,這找善人,就不能找太過富足的,太過富足的之所以能過上富足的生活,大多是靠着吸食底層人民的鮮血才保證的。
但也不能找太過貧窮的,如剛纔的乞兒和麪容冷漠的行人,其中並非沒有心懷善念的存在,只是現實所迫,只能將這絲善念壓在心底。
心中有了想法的虎蛟決定跟着這乞兒,或許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人也不一定。
乞兒看樣子是剛討飯不久,討起飯來沒什麼眼力,路過的行人都要問上一遍。
許是家中出了什麼變故也不一定,虎蛟心想。
不過這乞兒運氣也不怎麼好,雖然一路上問了不少人,但也就一個摟着美嬌娘的商人給了他幾文錢。
“滾滾滾,離遠點,臭氣熏天的,壞老爺心情。”商人捂着鼻子出言驅趕。
這樣的人自然不可能是虎蛟要找的對象,給乞兒幾文錢純粹是想打發他走。
“求求爺了,行行好吧,再給點。”乞兒拿了錢仍舊不願走,反而像是找到了希望,又擋在商人的前面磕頭討錢。
“你小子,膽子不小啊。”商人臉上一黑,往旁邊的兩個夥計示意了一眼,兩個夥計當即擼起袖子上前。
乞兒看到夥計不善的眼神立馬明白了什麼,轉身要跑,但很快就被夥計追上,一頓暴打。
虎蛟冷冷的看着這一幕,並沒有什麼表情,死在他手上的人成百上千,自然不會對這一幕有什麼特殊的感觸。
乞兒被打了一頓之後,鼻青臉腫的躺在地上,手上的幾文錢早已在剛纔被一個夥計搶走。
周圍的行人看着這一幕,有幸災樂禍的,有憐憫的,但都沒有誰伸出援手。
“最近乞丐越來越多了。”有看衆感慨。
“誰說不是,覆水河那邊新出現了一羣豬婆龍,不僅會襲擊船上的漁夫,還會結夥上岸喫人吶。”
“這娃娃,興許就是因爲這原因出來討的。”
“今年本來就因爲大雨不少地方遭了災,現在又有豬婆龍佔了河道,往後這日子可就越來越難過了。”
不少人感慨,說到難處,更沒人管地上躺着的乞兒了,紛紛離去。
看到這裏,虎蛟轉身就要離開,突然,一個肩膀上抗着麻布袋子的男子快步上前,給乞兒手裏塞了點東西,然後匆匆離去。
旁邊的人不知道塞的是什麼,但虎蛟卻看的明明白白,應該是半塊喫剩下的饅頭。
這讓他心中微動,跟上了這個男人。
走到一處較爲偏僻的山路上,虎蛟從青城扇中喚出了小僮。
“不知大王喚小僮何事?”小僮現身恭恭敬敬問,自從虎蛟實力漸長,身邊的下屬越來越多,他現在被虎蛟召見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可會迷惑變化之術?”虎蛟問。
“會是會些,只是騙些凡人還行,修士卻是騙不了的。”小僮有些遲疑的回答。
“能騙凡人,便夠了,你這樣...”虎蛟向小僮吩咐。
“大王稍等,我去去就來。”小僮聽明白虎蛟的意思後,輕輕點頭,往那肩膀上抗着麻布袋子的男人而去。
男人叫陳儒生,只是一個普通的教書先生,昨天得了些酬勞,便去集市買米。
路上碰到那被打倒在地的乞兒,雖然也怕招惹麻煩,但看着一個這麼小的孩子倒在地上,終究不忍心。
要知道這要是換了個富裕人家的孩子,恐怕和他的學生一樣還在學堂裏唸書,這孩子卻要出來乞討爲生。
如今遭了這麼一頓毒打,再沒了去乞討的力氣,興許命就這樣沒了。
這年代,命是不值錢的,誰家媳婦不能生出十幾個孩子,但大多數人家都只養了那麼幾個,多的也就六七個。
那麼,其餘的孩子去哪了?
要麼中途因爲各種原因夭折,要麼養不起直接找個洞窟扔進去自生自滅。
但陳儒生仍舊不忍心看着這麼一個已經有了自己意識的小孩就這麼活生生餓死。
走在路上,黃昏將近,因爲趕着回家,陳儒生的腳程更快了些。
“哎呦,我的腿喲,走不了嘞。”這時,前方突然傳來哀嚎聲。
陳儒生擡眼看去,一個穿着樸素的老丈正坐在地上抱着腳哀嚎。
“老人家,你怎麼了?”陳儒生上前問。
“老頭子走在路上不知怎麼的,腳突然就扭了,走不動嘞。”老丈摸着腳痛苦的開口。
陳儒生聽言面露猶豫,這等偏僻之所,若是留老人家一個人在這兒晚上遇到野獸可怎麼辦。
但現在黃昏將近,家裏媳婦還等着他帶米回家開飯呢。
“命苦嘞,老頭子家裏就一個孫兒相依爲命,老頭我死就死了,家裏的孫兒可怎麼辦啊,我那可憐的孫兒,還那麼小就沒了親人。”
在陳儒生猶豫之時,老丈痛哭起來,不停用手摸着眼淚。
“老人家,你莫傷心,你且將你住處說來,小生揹你回去。”陳儒生見此,心中不忍,也顧不得回家了,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