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老此言一出,他們二人皆是微微一愣。
隨後兩人互相對視一眼,便都鄭重的點了點頭。
“那倘若將這神水送讓何府,可足以治好何將作的病症?”
這話主要是問那位名醫的。
名醫沉吟道:“此神水功效非凡,只是分量太少,若是有充足分量,興許,當可保無虞。”
他說出這種話的時候,就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在這之前,他可是一個完全不相信這世上竟然會有神水這種東西存在的人。
那太平道所謂的神水根本就是惑人心智的東西,哪裏能登大雅之堂。
可現在……
“好!有這句話便足夠了。”
堂中一衆族老臉上都帶着興奮的笑意。
“神水的分量不成問題,你二人帶着這一壺神水速去何府,儘快將這神水呈到何將作的面前,同時還有逢氏,你們可與逢氏相合,當保無虞。”
二人小心翼翼的帶着那壺神水,當即領命而去。
另外一邊,逢氏發生的事情與婁氏一般無二。
等到兩家的大總管又都回到何府的時候,他們兩人心裏的震撼其實還未撫平。
以他們的身份,聯繫到近日發生的事情,他們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他們各自府中的公子。
婁圭和逢紀最近並沒有留在宛城,尤其是逢紀。
他可是直接就毫不拖泥帶水的搬去了小方村。
此間緣由他並沒有細說,逢氏起初對此事也不甚在意。
逢紀本身就是一個很能拿主意的人,自然不會有人在這種事情上多嘴。
現如今到了這個時候,他們也才都慢慢的回過未來。
逢氏和婁氏那都是宛城之中的世家大族。
兩家合力,將這井水送到何進面前自然不難。
只是過程中難免會遭人質疑。
尤其是何府中的那些人。
他們一個個心急火燎的想要求名醫給何進診治。
倘若何進真出了什麼事情,他們此行隨行的所有人,最後都難免一死。
加上之前就出了神水的事情,現如今再來這神水,誰能讓這東西進何進的嘴?
最後還是那兩個總管將這神水倒出來了一些,分給了此行照顧何進起居的管事一點。
其中驚訝,自然不必言表。
管事來不及詳詢,便趕忙將那兩壺神水匆匆送入到了何進的寢室之中。
等到那寢室的門關上之後,適才目睹了逢,婁兩家管事所做之事的衆人這才都忍不住輕笑一聲。
宛城之中的這些世家豪族明面上雖然相處的還算和諧,但背地裏哪裏會沒有一點利益之上的爭奪?
有爭奪自然就有恩怨,有恩怨自然就有親疏。
明面上倒不至於這些世家大族直接撕破了臉,但放在這種時候,在這種地方,還是他們這種身份的人,陰陽怪氣幾句肯定是少不了的。
聽着周遭衆人那根本沒有壓低多少聲音的低語聲,聽着那滿篇的嘲笑譏諷。
婁氏和逢氏的兩個大總管卻只是相視一笑,只當這些竊竊私語之聲是耳旁風。
何進現在很是難熬。
也就是他的手下還算是有點能耐。
從一開始就沒有讓這何府中亂糟糟的情況蔓延到給何進診治的事情上來。
哪怕外面請來的名醫再多,身後之人的背景再大,那是都沒有絲毫動搖他們的內心。
他們打從一開始就敲定了幾個名醫的人選,只讓他們幾個人親自來給何進診治。
折騰了整整一天之後,何進的情況總算是緩過來了一些。
何進是清醒着,但這清醒的感覺卻要比昏睡的時候還來的痛苦的多。
內間裏,何進臥牀,不時還發出幾聲痛苦的聲音。
看樣子像是急性腸胃炎的模樣,至於到底是不是,那誰知道?
反正何進這一路上坐在馬車裏光顧着享受,又要消暑,寒涼之物吃了不少,會不會因此發病,也沒人說的清楚。
那管事其實也還提着心呢。
大早上的時候那碗神水的反應還歷歷在目。
現如今他又端來了一碗,如果不是他自己已經試過,否則他說什麼都不敢在這種時候觸何進的黴頭。
臥牀的何進勉強扭頭看去。
他現在痛苦的幾乎想要找個人過來將自己打暈過去。
無奈已經昏睡一天,這會精神反倒勉強好了一些,便想要儘可能的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於是便勉強開口,用沙啞的聲音問道:“你懷中所抱是何物?”
“主君,這乃是婁氏和逢氏遣人送來的蜜水,我見這蜜水上佳,飲用之後似能舒緩腸胃,提振精神,便乾脆收了下來。”
那管事哪裏敢說這是神水?
到了這個時候,他也只能暫且用上這種說辭。
何進要喝,那便給他喝,不喝的話,他也不能硬灌啊。
果然,何進在聽到蜜水之後便沒有了什麼興趣。
他將腦袋扭了回去,勉強半睜着雙眼。
約莫過去了小半個時辰之後,何進總算是腦袋又感覺有些昏沉起來。
想要睡下,但卻覺得嗓子乾渴,模糊間,他想到之前管事提起的那蜜水,便讓其將蜜水拿來。
管事趕忙將那水壺之中的井水倒了一小杯出來,攙扶着何進起來,給他緩緩喝下。
此時那管事儼然已經緊張到了極點。
他眼睜睜的看着何進將那水杯中的井水慢慢喝下。
等到何進躺下之後,也果然沒有如同清早時那碗符水一般。
他這才微微的鬆了口氣。
可當他纔剛緩了一下,想要將那水杯放下的時候,便聽到這邊躺下去的何進卻開口道:“你這是哪裏來的蜜水?”
管事心裏‘咯噔’一聲。
他心中頓時無比惶恐。
可還不等他說話,何進便說道:“這蜜水喝起來果然不錯,你再給我呈一碗過來。”
管事頓時狂喜。
有用!
就連何進都沒感覺到自己在說話的時候,明顯氣力比之前來的更足了幾分。
那管事自然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趕忙滿滿倒了一杯井水,親自將何進扶起來,又讓他盡數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