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夜色已深,便都留宿於袁紹府邸之中。
許攸歸宅,還未睡下,便聽到屋外有人聲傳來。
出門視之,正是曹操。
許攸忙將曹操迎入宅內,道:“孟德深夜而來,可有要事?”
曹操笑道:“自有要事。”
“我孤身前來,乃是想要聽聽子遠所言上策爲何。”
許攸看着曹操,道:“今日那上下二策我已盡皆說過,孟德如何還有此一問?”
曹操搖頭笑道:“非也非也,今日在那堂中,我只聞子遠言說中下二策,並未聽到上策高論。”
“莫非子遠要將此事瞞我耶?”
許攸看着面前那一臉笑容的曹操,他讚歎一聲,道:“孟德大才。”
說罷,許攸起身,來到門前,小心的向外再探尋了一圈。
確定無人之後,這才關好門窗,與曹操相對而坐。
道:“吾之上策,名爲換天!”
“當今陛下寵幸閹賊,對我等百般欺壓。”
“且陛下不修仁德,大肆斂財,招致仕途難行,天下間處處皆爲水深火熱。”
“百姓怨聲載道,纔會有那太平道一呼百應,賊寇叢生,嘯聚山林。”
“我觀合肥侯知人善任,天資聰慧,乃有大興之相。”
“故欲廢帝,扶其登基。”
“到時閹賊之患可解,黨錮之禍自然皆消,還我大漢一片朗朗晴天,何樂不爲?”
“今有孟德之才,還望能助我等一臂之力,則天下萬民幸甚!”
曹操聞言,沉默不語。
許攸也不催促。
半晌之後,曹操肅道:“子遠不聞,廢立之事,天下之至不祥也?”
“此事日後休要再提。”
許攸再勸,見曹操其心堅定,便再無多言。
曹操從許攸處告辭而歸,坐於房中,苦思冥想。
“廢立之事……”
“難道那何進竟然也在打這個主意?”
只看那神水功效,曹操便覺得此物不祥。
天下間何曾出現過那等神物?
竟能讓劉宏的體力百般加強。
實在是太過荒謬!
這所謂神水,在他看來,必是毒藥。
其毒性猛烈,恐怕不出一兩年時間,劉宏的身子就要被徹底掏空。
興許便會就此駕崩!
而對於何進來說。
其妹何皇后育有一子,倘若劉宏駕崩,則可扶其子上位。
日後何皇后垂簾聽政,朝堂上下,自以何進爲尊。
比之許攸所言。
同樣是手掌廢立之事。
但何進的舉動,顯然更加高明,成事更易。
到了那時,何進自然不會將權利在放給宦官。
則這一切也可撥亂反正。
曹操心中細想,不覺已是三更。
只是現如今對曹操而言,他還不知道這何進到底與那太平道的妖人勾結到何種地步。
張邈等人現如今已然定下了要扶持太平道之策。
若是再有何進幫扶,唯恐太平道實力大增。
日後想要將其鎮壓,恐非易事。
“便有百萬之衆聚嘯而起,也斷不會傷及根本。”
“只待黨錮之禍解除,便可反手鎮之,以絕後患!”
“待兩日,朝會之上,便教我看看,那所謂聖人,到底是何等人物。”
……
漢代朝會,五日一朝。
何進歸來洛陽之後,便前去劉宏身邊覆命。
自然,隨行帶去的還有秦羽給他的井水。
井水不多,三桶而已。
但僅只三桶,也夠劉宏喝上幾天的。
按照常理。
劉宏若是知道秦羽已經被何進帶來洛陽,他肯定是會直接詔令相見。
便是提前朝會也屬正常。
可秦羽並不想那麼早就去面見劉宏。
皇帝的權利屬實太大,事不可控。
秦羽來洛陽可不是爲了去找劉宏聊天混臉熟的。
他是來尋找合適的詞條來了。
若是劉宏腦子一抽,指不定做了什麼事情出來,反倒對秦羽不利。
拿這三桶井水去分散一下劉宏的注意力。
讓他不至於提前召見自己。
這便是秦羽從一開始就定下的計劃。
何進不解其意。
但他也拒絕不了奉了秦羽之名,將那井水送給他的逢紀的勸說。
於是這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楊賜府中。
等到秦羽等人離開之後。
楊彪纔來拜見父親。
一入內堂,楊彪便看見父親一掃前日那眉眼中遮掩不住的疲態。
反倒是精神煥發,又變成了那個他腦海中無所不能的大人。
谷</span>“恭喜父親!”
楊彪笑容滿面的朝着楊賜一拜道。
楊賜眼角含笑,道:“何喜之有?”
楊彪從容回答道:“兒子料定那所謂南陽聖人斷不可能在父親面前不露破綻,想來父親已經將其看透,日後朝會之時,定會在朝堂之上爭得先機!”
楊賜聞言,卻是微微一笑,道:“這次卻是文先你想錯了,爲父並未看透那秦羽半點破綻,反倒是被他抓住了爲父的破綻啊。”
楊彪聞言,心中一驚。
楊賜不等楊彪說話,便又伸手一指牆邊,道:“你且看看,那是什麼。”
楊彪之前並沒有在意,沿着楊賜的手指方向看去。
那地方擺放着的不是水桶又是什麼?
而且竟然還是整整十個水桶!
“這……”
楊彪當即便愣在原地。
他很確定。
從太學門外將那秦羽等人帶回來的時候。
他們三人身上都沒有帶着任何物件。
且這段時間也無人前往他們楊家府邸。
楊賜沒有給楊彪多少時間去胡思亂想,他又問道:“你可知這是何物?”
楊彪之前自然是已經接觸過了神水。
這木桶全都是來自小方村外那一片的普通林木。
其木紋鬆散,凌亂,自然稱不上是美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