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卿離開廢墟時,只抱了母親的骨灰,還有就是她來時帶着的行李箱。箱子裏有幾件替換的衣裳,另有一臺筆記本。

    來到鎮衛生醫院,她沒有馬上進住院部,而是找了一處陰涼處,把母親的骨灰罐擱在邊上,打開電腦,點開郵箱,在某份草稿上又添了一些資料,發了出去。

    跟着用微信聯繫秦漫。

    時卿:【漫兒,收到我的郵件了嗎?】

    秦漫:【收到。按原計劃走?】

    時卿:【嗯。】

    秦漫:【等會兒,什麼情況?我去,你家被拆了?】

    時卿:【嗯。】

    秦漫:【你男人呢?瑞姨不可能給你挑一個廢物當老公的,他難道沒有任何作爲?】

    時卿:【他不在。】

    秦漫:【跑哪去了?】

    時卿:【他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搞死順達。】

    這些年,她已經習慣了遇上事情自己解決,男人這種東西,從來不是生活必需品。

    合上電腦,時卿上眼神幽幽一閃。

    譁。

    天上打下一道閃電,緊跟着就是傾盆大雨。

    她轉頭看了看骨灰罐,冰冷的眼神裏浮現一絲溫柔。

    媽,他們驚擾你,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先從那幾個小嘍嘍開始。

    一個一個都得收拾了。

    拿出手機,她撥了110:“喂,您好,我要報警。”

    *

    另一頭,李達冒雨來到順達集團駐天溪鎮辦事處,笑呵呵來到經理劉忠室,看到經理正翹着二郎在打電話。

    “哪裏哪裏,這都是我們應該的。收到收到,替我多謝夫人……”

    掛下電話,劉忠笑咪着眼睛衝李達招了招手:

    “事辦得很麻溜,錢已經撥下來了。20萬,我這就轉給你,你和兄弟們去分了,然後,我另外多給5萬,今晚上,你帶兄弟們喫好玩好……”

    李達頓時笑得直哈腰,“多謝忠哥……”

    很快,李達的手機就傳來了嘀嘀聲,錢收到了。

    “哎,對了,聽說李瑞兒那個養女昨晚上嫁男人了。那男的什麼來頭,聽說開了一輛寶馬過來,摸清楚路數了沒?有和你們起衝突嗎?”

    劉忠想到了這一茬,忍不住問了一句。

    李達拍拍胸脯,“我李達辦事,您還不放心啊。都查了,那男的叫向陽,是個保安,車子是租的,我們過去時,那男的正好不在。就算他在,頂個屁用。一個外地來的,能拿我們怎滴?”

    劉忠點頭,“那個趙瑞兒呢?聽說當場就暈了?”

    “是暈了,但她本來病得快死了,就算真被氣死了,也是她活該……我和醫院那邊打了招呼,保準吊着她的命……到時真出什麼事,也是她底子的問題……總之,您放心,她們家就三個女的,也沒親戚,幹不過咱們的……”

    李達把這一家三口查得門清門清,這種人家頂頂好擺佈了。

    “不是說報警了嗎?”

    “已經找人去善後了。”

    “嗯,那你好好善後。去吧……”劉忠揮揮手。

    李達屁顛屁顛走了,先去工程營地把錢給發了。

    20萬,他拿10萬,另15分紛發給30個工友,每個五千。他懶得請大夥喫喫喝喝,還是拿錢最實在。

    他呢,去洗了個澡,躲在空調房裏睡個覺,晚上出去瀟灑瀟灑……這才睡下,門外頭就有人啪啪啪敲門。

    他罵着叫出去,“誰呀?”

    打開門,看到來了兩位穿警服的,他立刻陪笑,“兩位阿sir什麼事啊?”

    “有人舉報你在七星路口撞車逃逸,致車主當場死亡。這是拘捕令。請配合我們回去調查……”

    警員亮出拘捕令,一副手銬立刻就銬到了李達的手上。

    前一刻還歡天喜地的李達,後一刻當即傻眼了。

    那案子都已經結案了,當時根本就沒有人看到他撞人了,時隔半年,怎麼就事發了呢?

    何況當時,是對方違規,他會逃逸,是因爲當時他喝醉了,而且,他是假釋期……怎麼會這樣呢?

    同一時間,另一處,劉忠準備下班,這才走出辦公室,身後響起腳步聲,他身邊時,看到來了幾個穿制服的,心頭大覺不妙。

    “幾位,有事?”

    “我們是市刑警隊的,有人舉報你爲了強拆民宅,教唆他人威脅恐嚇拆遷戶,致徐家村梁某某受重傷,桐灣村盧某某死亡,楊家村趙某某暈厥入院,現在我們要針對以上惡劣事件,對你進行調查,這是拘捕令……”

    話音落下,亮錚錚的手銬就銬到了他手上。

    “不是,阿sir,不對啊,這些事都和我沒關係啊……”

    劉忠急了,徐家村梁某某受傷是三年前的事,桐灣村盧某某死亡,更久了,怎麼全被翻出來了呢?

    “有沒有關係,回頭會查清楚的……走吧……”

    他被強行押進了警車。

    *

    夜幕降臨時,陸雋辰坐着車回到楊家村。

    一路之上,他一直在打瞌睡了。

    今天查了一天,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

    那晚上,的確有個女人救了孩子,但那女人是怎麼來的,又是怎麼離開的,沒人知道。

    他也沒查出來。

    想不通。

    又沒長翅膀,她怎麼做到來無影去無蹤的?

    “我去,什麼情況?房子呢?”

    正想着,坐在前面的向陽驚呼着,來了一個緊剎車。

    陸雋辰猛得睜眼,望窗外望去,整個人深深一驚。

    剛剛下了一場雨,這會兒西天又露出了幾絲殘陽,黯淡的殘光底下,本該矗立在河邊的小樓,不見了,只剩下一片廢墟。

    他連忙下車,震驚地看到今早上好好擺在房裏的所有陳設全都被搬到了路邊,包括昨晚上他睡了一晚的新牀,新郎新娘的禮服則被扔在牀架子上,沾滿了灰塵……

    不過離開十個小時而已,這裏……怎麼移爲平地了?

    他忙掏出電話給老師打電話。

    關機。

    打了幾個都這樣。

    他忙跑向離這裏有兩戶人家遠的鄰居家。

    一個老太太正在種菜。

    “阿婆,我問一下,時卿家出什麼事了?”他沉聲問道。

    老太太擡頭看,是昨晚上那個俊小夥,他們拜堂時,她過去討過糖喫,很不錯一小夥子。

    “你是卿卿的新郎倌吧……哎呀呀,你這一整天都跑哪去了?你女人被欺負,房子都被拆了,那些人就像強盜,都把卿卿媽媽的骨灰都打翻了……瑞會計已經被氣得住院了,現就在鎮醫院,趕緊去吧……卿卿太可憐了……”

    陸雋辰面色一沉再沉,眼神寒光畢露,一種無名的怒火從眼底躥出來。

    他謝過,折回,“去衛生院。”

    路上,他冰冷地落下一句:“查,我要知道是誰在作威作福,強遷強拆。”

    東峯應聲:“是。”

    可他不太明白,先生怎平白跑來這種管起這種閒事?

    向陽偷偷瞄了一眼老大那肅殺的面色:

    敢欺負陸太太,有人要倒大黴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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