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入霧 >第 1 章 01
    深秋。

    賽琳詩遊輪賭場內。

    席沐白隨意坐到了一張賭桌前。

    擡了擡腕間的手環,對準換籌碼的機器一刷。

    “滴”的一聲,旁邊的荷官神情尊敬,口中的英語也切換成中文詢問:“席先生,請問您需要多少籌碼。”

    賭場中暖氣開的很足,席沐白脫下身上的深色羊絨大衣,語氣散漫的報了個數。

    旁邊的女侍應生接過他的衣服,低聲詢問要喝點什麼。

    “波爾多。”

    這一張賭桌周圍圍了不少人,有對他受到的禮遇好奇的黑人,操着純正的西部英語問侍應生爲什麼他們沒有酒喝。

    侍應生也很是客氣,頷首解釋:“先生,不同包房客人的待遇不同,您需要喝什麼,請刷一下手環,會根據您選擇的飲品扣費。”

    有出手大方的俄羅斯人,聞言饒有興趣的刷了下手環,叫來一瓶同樣的波爾多。

    席沐白沒什麼正行的坐着,懶懶的靠在椅子上翻弄面前的一大堆籌碼,時不時推一打去壓大小。

    這張桌子玩的簡單,就是擲骰子壓大小。

    三個骰子,4-10爲小,11-17爲大,遇3,9,18三骰面相同,莊家通殺。

    他運氣實在不好,壓了五局大,四局都爲小,硬生生將手裏的籌碼輸了一半。

    偏生他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第六局仍然壓大。

    有這樣的散財童子,衆人都興奮的不得了,玩的越發起勁。

    席沐白玩的沒勁,往後一靠,握着杯子懶懶的打量一桌的人。

    遊輪是從紐約港啓航的,船上大多是白人和黑人,亞洲面孔偏少。

    一掃眼望過去,桌邊圍着的都是深眉濃眼的異族人。

    喝一口酒,席沐白的視線落到這一桌唯一的一個亞洲人身上。

    是個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孩,短髮剛過下巴,髮色在賭場的燈光下像是深藍色,低着頭纖長的手指轉着籌碼幣,手腕上還戴着個像是銀鐲子的閃碎光的東西,耳垂上墜着反射銀光的細條耳飾。

    在一衆身材高挑豐滿的黑人白人間,她纖細的有些過分。

    第七輪,她只放了一個十美元的籌碼,壓大。

    席沐白捏十個籌碼幣,也撂進了那裏。

    荷官開盅,骰面212,爲小。

    第八輪,她扔了個一百美元的籌碼,壓小。

    開盅,骰面322,爲小。

    第九輪

    第十輪

    ……

    席沐白支着臉,每次都拿十個籌碼,跟她壓同樣的選項。

    第二十輪,那女孩坐回身後高椅,旁觀着沒壓。

    荷官開盅,333,莊家通殺。

    席沐白饒有興趣的挑了挑眉。

    他算是看出了點門道,這女孩算計的剛好,一局輸一局贏,輸的局只壓一兩個籌碼,贏的局則多壓些。

    不過也不多。

    他粗粗估算了一下,這二十局下來,照她那種玩法,至多也不過贏了不足一千美元而已。

    實在不值得人注目,

    席沐白看着,隔着張偌大的賭桌,那女孩擡起了頭。

    是張足以叫人驚豔的臉。

    柳葉一樣的眼,細小的紅色淚痣將落不落的在左眼瞼下,讓那巴掌大的臉無端多了幾分勾人的清純。

    她似乎壓根沒有注意到席沐白的視線,揚手把自己一半的籌碼放到了“大”上。

    席沐白松散着坐姿,壓根懶得動,擡擡下巴實意侍應生把他的全部籌碼壓到大上。

    此舉太過顯眼,頓時一桌人的視線都落到他身上。

    他置若罔聞,晃着個酒杯看荷官開出了大。

    於是那些視線便更加赤.裸裸和複雜,甚至有個白人伸手攔住了他,用不着調的中文甚是不客氣的問:“你是什麼人?把我的錢留下!”

    侍應生正在幫席沐白收拾籌碼去兌換成錢充進手環裏,一扭頭變了臉色,用英語急切的去提醒那個人。

    場中一開始無人注意這邊,只當是尋常的滋事,直到所有的服務生齊齊攔在所有人面前,像是形成阻擋的姿勢。

    席沐白神情懶懶,沒有一絲變化看着錮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放下酒杯,發狠用力,一躍起身,足尖踢那白人膝蓋,讓那人硬生生跪倒在了地上。

    “shit!”

    那白人的同胞叫囂着要上前,被侍應生齊齊攔住。

    隨後,席沐白從身旁女侍應生手裏接過衣服,友好的笑,用純正的英文講:“今日在座各位的酒水記到我的賬上,祝各位玩的盡興。”

    說完,不再看瞬間安靜的詭異的賭場,步履淡然的走出了賭場。

    他一走,各種嘰裏呱啦的語言爆發開來,有咒罵,更多的是好奇那年輕的東方面孔的身份。

    巨大的綠色賭桌後,明瑟輕轉着高腳椅,雙指放大手機上的照片,擡眼看賭場門口,又收回到手機上。

    調出備忘錄,新創建標籤一張:

    性格一:張狂妄行。

    *

    席沐白回到頂層套房內,對着迎上來的二十多歲左右的男人問道:“會議還有多久開始?”

    男人將他的大衣妥帖掛好,迅速回答:“十分鐘之後開始,電腦和文件都已經放好在您的書桌上了。”

    “辛苦。”席沐白頷首,從樓梯往二樓去:“廷禕呢?”

    何譽跟他在身後,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答:“小少爺去三層了,說是要買一套衣服晚上晚宴的時候穿。”

    “晚宴?”

    “邀請所有船上客人蔘加的歡迎晚宴,8點鐘開始。愛德華船長半小時前打電話來詢問您去不去。”

    席沐白看了一眼腕錶:“如果會議結束後還來得及,我就去看看。”

    “是。”

    何譽上前一步打開書房的門,彎腰立在一旁等他進去後輕手合上了門。

    同一時刻。

    明瑟從酒氣繚繞的賭場內出來,在甲板上長舒一口氣撥了電話。

    一連撥了三個,對面都沒人接,她不耐煩的看了眼手機,扔回兜裏。

    剛走了沒兩步,手機在口袋裏撲通撲通震動,明瑟沒什麼表情的再掏出來,按下接聽鍵。

    “hello,”對面傳來一道女聲:“怎麼樣,見到席沐白了嗎?”

    “見到了。”明瑟看了眼四周,走到沒人的角落壓低聲音:“是偶然,在賭場裏看見的。”

    “怎麼樣,有信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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