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席沐白沒有,他只是說完了這句話,就鬆開了手,如常往背後靠去。
明瑟一晃神,在心裏吐了口氣。
她的冷靜自然和從容調侃,一旦遇到席沐白,統統做了廢。無論如何僞裝,都要在他的溫柔中丟盔棄甲。
車子一路開進二環裏,拐到一間大隱隱於市的日料門前。
木屋紙窗,席地而坐,映着窗外流水清石的風景,隱隱透出一些初春的生機來。
上來的菜都是清淡熱食,服務員一言不發,只在最後輕言一句“請慢用”後拉上了推拉門退出。
席沐白端着一盞小巧的紫砂壺,行雲流水的給她倒茶,淺淡茶香飄散在一整個包廂內,問她下午還有課嗎?
“沒有。”明瑟搖搖頭。
“想去看展嗎?”他笑問:“藝術展《具象文化》。”
他說的這個展覽明瑟一早就聽說,也確實打算去看。展覽一辦三天,本來計劃是明天和柳詩詩一起去看。
她頓了頓,盯他眼下淡青,語氣調侃:“席總還是回去休息吧,黑眼圈比我這個熬夜畫畫的還重。”
席沐白無所謂一笑:“休息的時間什麼時候都有,和你在一起的機會難得。”
明瑟筷子一停,嚥下一小塊豆腐:“展覽辦三天,明天也能看。”
話音剛落,就見到對面人端起陶杯輕吹:“那就明天,我去接你。”
……
她爲什麼有一種被套路了的感覺。
明瑟委婉表示,自己已經和柳詩詩約好了明天一起去。
席沐白半揚起眉:“我不介意。”
明瑟簡直無話可說。
在酒店門口下車時,席沐白按開車窗,喊住她,拋了個小玩意到她懷裏。
明瑟下意識接住,還沒看清,就聽到他漫不經心道:“在南城路過一家朋友的手作首飾店,看着覺得很適合你。”
說完,彷彿怕她拒絕一樣,關上車窗就吩咐司機開車。
明瑟打開手裏的深藍絨布盒子,裏頭擱着對耳釘,茉莉花形狀,精緻可愛,花蕊中嵌了一小顆鑽石,閃閃發光。
——
送別席沐白,明瑟去酒店附近的超市買了些煮火鍋的食材,從前臺拿了柳詩詩留給她的房卡上樓去。
柳詩詩的房間倒不如家裏那樣亂,到處乾淨整潔,大抵是因爲酒店保潔每天會上來的原因。明瑟難得有這樣休閒的下午,不用上課也不用做兼職,從柳詩詩的CD盒中隨手挑了盤電影看。
下午六點,柳詩詩收工回酒店。
她還穿着拍戲時的衣服,一脫去長羽絨服露出裏面的吊帶裙,看着都叫人瑟瑟發冷。
柳詩詩往沙發上一趟,無力道:“差點沒給老孃凍死。”
明瑟倒了杯熱水,看她捧着一股腦喝下去,將房間空調調高了兩度,催促她趕緊去洗個熱水澡別感冒了。
柳詩詩洗完澡出來,明瑟已經把食材扔進火鍋裏咕嘟了。
電磁爐細微的電流聲和火鍋咕嘟出的熱氣混雜,簡直讓人幸福的想流淚。
柳詩詩抱着明瑟就要往她臉上親一口,被明瑟嫌棄的推開。
柳詩詩刷着手機:“明天展覽我買票了昂。”
明瑟一噎,咳了兩聲斷斷續續的出聲制止她:“等……一下。”
“怎麼了?”柳詩詩遞過去飲料,拍了兩下她的後背。
“那什麼……”明瑟躊躇了兩下:“你介意席沐白一起嗎?”
“誰?”柳詩詩以爲自己聽錯了。
“席沐白。”
柳詩詩沉默了下:“姐們,雖然我跟你約定過不過問你和他的事。但你這,那天在片場的事我早就想問了,到底怎麼回事啊你倆。”
明瑟不言,要這麼問她,她也說不清。
席沐白雖然說是在追她,但他們那種人,哪是能正經談戀愛的。
因爲秦蓁的緣故,機緣巧合和他有過一段交集,實在不該再去沾染。
她一邊清醒的知道這件事,一邊又無法自控的接受他的接近。
柳詩詩聽罷,揮揮手:“我也不知道該給你什麼意見。要換做以前,我肯定勸你遠離他。但上次在劇組一見,我又覺得他和傳聞中不太一樣,換做我是你,恐怕也無法輕易抽離,你自己做主吧。”
明瑟心裏也是一團亂麻的糟,只能先撿着浮於表面的問題問:“那明天的展覽?”
話音剛落,柳詩詩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接起來,“嗯嗯”了兩聲,掛掉面色灰敗:“別展覽了,導演說明天是最近難得的雨天,要補拍幾個鏡頭。”
明瑟:“……”
跟她碰了碰杯子,同情的嘆了口氣。
——
喫完火鍋收拾完,明瑟接到何譽打來的電話,問她怎麼不在家。
解釋了自己住在柳詩詩這裏,何譽一言不發,掐了電話。
半小時後,收到信息說他在酒店樓下。
明瑟一驚,從牀上跳起來,給旁邊昏昏欲睡的柳詩詩嚇了一跳:“你幹嘛?”
“三哥在樓下。”
“他來幹嘛?”柳詩詩揉揉眼睛。
明瑟這才後知後覺,大晚上的,何譽找自己有什麼事。
她裹了個外套,趿着棉拖鞋下樓去。
何譽在樓下大堂旁邊沙發裏坐着,見着她,打量了兩眼,要去附近咖啡廳裏有事同她說。
明瑟從溫暖的房間裏出來,冷的不行,跺跺腳說:“三哥,有啥事你說,太冷了我不想出去。”
何譽皺眉,解下自己的圍巾圍到她脖子上。
他從外面來,圍巾裹挾着一種奇特的冰涼的暖意。
明瑟縮了縮脖子,催促他快點說。
“茉茉,”他出聲,一種莫名的口氣:“那天之後我出差了,一直沒來得及問你,席先生找你什麼事?”
明瑟跺腳的動作一怔,沒料到他問這件事。
她不正面回答:“沒什麼事。”
“明瑟。”何譽難得這樣嚴肅的喚她的全名。
她擡起頭去,看到他眼裏不贊同的神色。
“我不是要限制你交朋友的自由,”何譽道:“但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更清楚。不要你靠近是爲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