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林嘉嘉嘗試着，慢慢拿掉林瑾慧手上菜刀，輕輕掉到一邊，一直不停說話，“小囡淹得嚴不嚴重？有沒有睜開眼睛了？如果肚子裏有水，你要趕快把水擠出來。”
“嘉嘉，”林瑾慧慌張起來，眼睛似看着林嘉嘉，又像穿過林嘉嘉看着虛空，她抓住林嘉嘉的手，喊，“快去救救你妹妹，她還沒睜開眼睛。”
“好！”林嘉嘉跟着林瑾慧跑進裏屋。
“你不能進來！”蘇瀅警告的瞪着貓在門口的秦鋥，怕他又跑進來，蘇瀅索性關門拉上門栓，快跑到裏屋門口，探着身子朝裏看。
李小囡直挺挺躺在她那張小牀上，林嘉嘉在牀邊幫她“擠肚子裏的水”。
蘇瀅實在忍不住叫了一聲：“先把小囡的溼衣服脫掉，換乾的給她穿！”
蘇瀅鬆了一口氣。
小囡雖閉着眼睛僵硬躺牀上，但眼睫毛一直在抖，顯然是有生命的。
隨着林嘉嘉“擠水”的動作加重，小傢伙臉上開始出現蘇瀅熟悉的，忍無可忍，生氣要報復的表情了，說明她知道林嘉嘉是故意在擠她肚子。
李小囡是清醒的。
蘇瀅之所以叫起來，是怕溼衣服穿久了，會把孩子捂出問題來。
“不準進來！”
不知蘇瀅這句話觸了林瑾慧什麼逆鱗，她瞪着眼睛，“呼”的一聲衝上來，握着拳頭就要對蘇瀅不利。
“妹妹不要這樣。”林瑾蘭下意識護在女兒面前，“我是你姐姐啊。”
姐姐，親愛的姐姐？無數記憶碎片涌來，她看着林瑾蘭，終於緩緩叫了聲：“姐姐。”
“誒！”終於又聽到親愛的妹妹這樣叫她，林瑾蘭眼淚撲嗤嗤朝下掉，剛想一把抱住妹妹，就聽呻吟聲傳來：“我要媽媽給我換乾衣服。”
自然是李小囡叫的。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昨晚，李小囡又看到奶奶捂着胸口，一口氣快要上不來的樣子。
孩子的心冰涼。
每次奶奶出現這個樣子，就是要中風了，一次比一次嚴重，醫生說，如果再這樣下去，爸爸就得給奶奶準備後事了。
都是因爲她啊。
她不要愛她如命的奶奶死。
可她能怎麼辦？無論她怎麼解釋，奶奶就是不信她在瀅瀅姐姐家過得很好。
奶奶如果不在了，爸爸也會像奶奶一樣，不信任任何人就要把她帶身邊，她會把爸爸害死的，接着就是阿公、阿婆。
她的確是討債鬼，媽媽也是因爲生她難產而死。
李小囡決定了，在她害死所有親人前，她先死。
她知道小屋上面的小林子裏有個小池塘，這些天下雨蓄滿了水。
爸爸說媽媽當年就是在一個池塘裏救了他，李小囡就想，她也去池塘裏體會一下媽媽當時的心情吧，這樣死去應該沒有痛苦。
今天她想辦法從家裏偷跑出來，跑到小池塘邊就猶豫了。
呃，這渾水池塘也太髒了，媽媽救爸爸的池塘纔不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