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顧南西扮乖 >002:小甜文模式開啓
    凌晨四點三十三,六個遺體整容師用了近七個小時,終於修復好了罹難者的遺體。

    守靈廳的正門外面有一杆路燈,燈下有人,借了一縷光,在看守靈廳裏昏暗的走廊。

    “領領。”

    是老馮,老馮的大名叫馮康,他比商領領大了一歲,是館裏有編制的正式工。商領領不是,她是合同工。

    她把放在遠處的視線收回來,叫了聲:“馮哥。”

    “怎麼還沒走?”馮康晃了晃手上的車鑰匙,“我載你一程吧。”

    “不用了。”她婉拒,“我還要喫點東西再回去。”

    馮康擺擺手:“行,那我先走了。”

    幹他們這一行的,不和人說再見。

    馮康的車開走了。

    商領領擡頭看了看月亮:好圓啊,想摘下來。

    她撥了個電話,號碼存的是——狗頭。

    好一會兒,電話才通,那邊響了弱弱的一聲:“喂。”

    是男聲,說明是……公狗。

    路燈的另一側是綠化帶,草色翠綠,不知叫什麼名的、紫色的小花探出了腦袋,仰着在瞧月亮,花瓣咧得很燦爛。

    商領領倚着隔開綠化的護欄,手指落在上面,指尖輕輕地敲着:“鈴聲響了十秒呢。”

    狗頭說:“我剛剛在洗澡。”

    她輕飄飄地、好脾氣地應了句:“哦,是嗎?”

    狗頭:“……”

    反正就很驚悚。

    通話停頓了十幾秒,商領領沒急着說話,狗頭也跟着安靜。

    風吹了一陣,雲跟着飄,似要變天。

    “如果要以身相許,得用什麼法子呢?”清凌凌的嗓音響起,音色是真好聽,可大晚上從殯儀館傳來的女聲再好聽,也會教人毛骨悚然。

    狗頭嗓子有點抖:“英雄救美?”

    落在護欄上、不疾不徐敲擊着的白嫩指尖突然停頓住。

    英雄救美啊……

    她喜歡。

    她道謝,誠心的:“謝謝。”

    狗頭真心實意地腹誹:別,祖宗你別謝我。

    翌日,降溫了。

    是黎明前飄了一場雨,一場秋雨一場寒,打溼了綠蔭,捲來了一陣涼風。這涼涼一宿,送走了多少往生者。

    八點不到,商領領就來上班了。整容區只配了一個大辦公室,組長周姐總是最早到的一個。

    商領領把包掛好,周姐問:“你昨天不是加班了嗎?怎麼來這麼早?”

    不太常見。

    商領領不是正式工,館長惜才,對她很放寬,她上班時間很自由,平時難度大的修復會找她來做,但普通的化妝她經手的不多。

    她這樣回答:“因爲天氣好啊。”

    周姐看向窗外:天氣好嗎?好像要下大雨了。

    上午沒有非正常死亡的特殊遺體送過來,商領領不怎麼忙,只化了三個逝者。告別廳那邊忙不過來,讓她和周姐過去幫忙佈置。

    路邊有小孩在哭。

    應該是孩子調皮,翻着護欄玩兒,跌進了護欄外面的草坪裏,壓壞了好幾朵紫色的小花。

    小孩哭得慘兮兮,也沒見家長,商領領走過去,問啼哭的小孩:“能自己爬起來嗎?”

    她一貫都很招小孩喜歡。

    也沒哄,那孩子就不哭了,應該也是沒摔疼,抱着護欄自己爬起來了,小腿踩着護欄中間的間隔蹬了幾腳,夠不着,便張開手撒嬌:“姐姐抱。”

    其實繞幾步路就能從綠化草坪裏出來,不過估計要踩壞不少紫色小花。

    商領領剛伸出手,就被跑過來的婦人一把推開:“你手髒,別碰我家孩子!”

    這一推,婦人用了蠻力。

    商領領的胳膊結結實實地撞上了不鏽鋼的護欄,那護欄的橫管壞了,有一塊尖銳的鐵皮凸出來。

    她臉色不改,很心平氣和地解釋了一句:“我手不髒。”

    婦人語氣十分不好:“你碰過死人。”

    殯儀館的員工都穿制服,不同組胸前的銘牌不同,商領領的銘牌上寫的是整容組。

    周姐平時是脾氣好的,都看不下去了:“你這人怎麼這麼狼心狗肺,你兒子摔倒,我同事好心好意過去幫忙,你不道謝就算了,還在這說鬼話。”

    鬼是不說話的,說鬼話的都是人。

    婦人一把把兒子抱起,橫了商領領一眼:“誰要她幫忙了,晦氣。”

    簡直不可理喻,周姐臉都氣紅了:“你——”

    商領領上前拉住她,搖搖頭:“算了。”

    婦人抱着小孩走了,邊走邊撣孩子的衣服,跟沾了什麼髒東西似的,嘴裏還唸了幾遍“小兒無心,莫怪莫纏”。

    她們是鬼嗎?

    周姐簡直無語:“都什麼年代了,還有職業偏見。”她回過頭來問商領領,“沒傷着吧?”

    她笑了笑:“沒事。”

    守靈廳門口。

    陸常安女士說到一半,發現大兒子跑神了。

    “召寶。”

    陸常安對大兒子那是一口一個寶,叫十句,景召大概能應個一句。

    景召應:“嗯?”

    “後面的事有我跟你爸在就行,你們哥倆先回去。”

    景河東很孝順,還請人算了時辰,火化時間安排在上午十點。老人家也沒什麼親友,就不辦追悼會。

    陸常安女士瞥了一眼她家老二,特別叮囑:“尤其是你,趕緊給我回去上課。”

    景見還沒畢業,在帝都念工商管理,今年大三,華城和帝都相鄰,開車只要兩個小時。

    他伸手:“給點伙食費。”

    沒錯,他是最窮的富二代,

    忘了介紹了,他媽,陸女士,在華城最繁華的居民區擁有一棟三十三層樓高的精裝樓,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包租婆。

    包租婆從小教育他,不能驕奢淫逸。

    “這周的不是給了嗎?”

    “我打車用掉了。”浪遊戲皮膚浪掉了,四個小號,就挺費錢的。

    陸常安突然感嘆:“啊,風好大,閃了一下耳朵。”

    景見:“……”

    要不是他這張臉,他都懷疑自己是撿來的。

    閃了耳朵的陸女士回頭就問大兒子:“召寶啊,新車開得順不順手?要不要媽再給你買一輛?”

    景召說挺順手。

    景見:“……”

    景見也問過陸女士,都是兒子,怎麼差別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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