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能不能分個期?”蘇蘭蘭心裏沒底,收起平時那一把洪亮的金嗓子,掐着氣聲商量,“就四十八個月。”
那頭,商進財在後面:“蘭蘭,”他小聲兮兮的,“對方車主的兒子是景召。”
蘇蘭蘭:“……”
晴天霹靂!
小魔女別墅裏那一牆照片都是同一個人——知名攝影師,景召。蘇蘭蘭也是後來才知道他的身份,還有,籠子裏的那個玩偶就是照着他的樣子做的。
自家老公這是摸到老虎屁股了。
“商小姐。”
蘇蘭蘭換個更恭敬的稱謂:“商老闆,那個,”她絞盡腦汁給老公開罪,“我家老商也不是故意的,這都是意外,您放心,等這事一了,我們就離那家人遠遠的,除非你跟景先生的婚禮,否則我們絕對不出現在他面前。”
婚禮這個詞取悅到了商領領。
老虎被順了毛,穿一身絨絨的衣服,有點像貓了:“陸女士有沒有留你的聯繫方式?”
商進財老實回答:“留了。”
“要是她聯繫你——”
商進財那顆像極了滷蛋的腦袋瓜不太靈光:“立馬拉黑!”
商領領眉頭一皺。
蘇蘭蘭是個聰明的,立刻把話接過去:“我們一定小心應付,絕對不會露餡。”
蘇蘭蘭深知小魔女的弱點在哪。
“你看,你跟景先生早晚也要在一起,這雙方的父母不可能總不見面,提前見面也有提前見面的好處。”
果然,小魔女被說動了。
“什麼好處?”
蘇蘭蘭那張嘴,在龍泉花園是出了名的:“老話說得好,要搞定男人,先搞定他媽,等咱們兩家的家庭關係拉近了,你跟景先生的關係不也就順理成章了。”
狗頭也說過,要先搞定景召的媽媽。
這樣的事商領領以前沒做過,不知道對不對,眼神很茫然,但看蘇蘭蘭很堅定,那她姑且信一信。
“要是露餡——”
蘇蘭蘭保證:“您放心。”
其實吧,小魔女有時候又挺單純的。
當初蘇蘭蘭去做保姆不是簽了份合同嘛,合同裏列了違約金,因爲那點好奇心,她私自上了二樓,又有監控爲證,就這麼稀裏糊塗地背上了一筆鉅額債務,從此走上了打工還債的不歸路。
打的什麼工?
給小魔女當爹當媽當牛做馬。
不過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小魔女不僅把他們閨女商陽送去國外做手術,還會定期給一筆錢,甚至許諾,等到她和景召的婚禮結束,就送他們去國外跟女兒團圓。
說來也巧,商陽和小魔女還是同一個專業的,姓氏相同,身高體型也都差不多。
這麼聽上去是不是很完美?唯一不完美的是街坊四鄰都見過商陽,這突然換了個女兒得有個合理的說法。於是,她蘇蘭蘭的閨女改名整容傍大款的事就在小區裏傳開了。傍大款不是蘇蘭蘭說的,是一些愛嚼舌根的長舌婦造謠出來的。
當然,蘇蘭蘭不知道這大部分的巧合都是某個姓方的狗頭努力出來的結果。
“修車的錢我替你出。”
他受寵若驚:“爲啥?”
不是又有什麼陰謀詭計吧?
小魔女重新戴上了仙女的面具:“因爲你是我爸。”
商進財心肝顫抖。
“我走了。”
商領領從不在這兒過夜。
商進財的嘴太快了,快得有點像迫不及待:“您慢走。”
蘇蘭蘭瞪了他一眼,不過心裏也是盼着趕緊送走這尊大佛。
偏偏呢,送不走。
不僅如此,還又來了一尊,就在商領領拉開門的時候。
“啞巴了?不會叫人?”
是商進財的老母親,莊氏,一尊難纏、嘴碎、迷信的大佛。
商進財眼皮開始跳了:“媽,你怎麼過來了?”
在過去的三年裏,莊氏見過幾次商領領,以爲她就是改名整容後的商陽,也知道她是做什麼的。
“她怎麼在這?”
聽語氣都聽得出來,莊氏非常不待見商領領這個“孫女”。
原因也不光是因爲商領領的職業,還因爲蘇蘭蘭。莊氏不喜歡這個大兒媳婦,因爲兒子太聽她的,也因爲她沒給老商家填個男丁。
蘇蘭蘭也不是逆來順受的性格:“她是我閨女,在這不是很正常嗎?”
七十多歲的莊氏身體很硬朗,膀大腰粗,腳步飛快,她先是繞過商領領,然後去廚房,拿了一袋鹽出來,倒了一把,撒在客廳的地板上,玄關和過道也不放過。
商領領突然就不想走了,重新換上了她的貓頭拖鞋。
“奶奶,你累不累,要不要我來幫你?”
莊氏往後跳,唯恐避之不及:“離我遠點。”
“哦。”
商領領很乖巧的。
等莊氏坐下,她很好心地說:“奶奶,那把椅子我坐過。”
莊氏立馬彈起來,衝去了廚房。
在莊氏老家那邊,跟屍體打交道的人叫擺渡人,擺渡人是很不吉利的,代表厄運跟死亡,他們碰過的東西都要用鹽驅邪。
莊氏往自己身上撒了鹽還不夠,又拿碗泡了碗鹽水,仔仔細細地洗手。
“奶奶,”商領領逗着人玩呢,語調歡快,“廚房我也用過哦。”
莊氏洗手的動作僵住了,她往口袋裏揣了兩把鹽,從廚房出來,就看見那小妮子坐在椅子上,兩條腿還搭在沙發上。
莊氏都找不到能坐的地方。
“老大,你跟我出去說。”
商進財怕蘇蘭蘭喫虧,對她搖了搖頭,一個人跟着出去了。
“商小姐,您先坐會兒。”
蘇蘭蘭也出去了,順帶帶上了門。
莊氏看見她很不滿意:“你出來幹嘛?”
蘇蘭蘭半點回避的意思都沒有:“有什麼我不能聽的?”
反正商進財也都會講給她聽。
莊氏就特別討厭這一點,大兒媳婦太厲害,把她兒子管得死死的。
莊氏問兒子:“錢的事你怎麼沒回我?”
商進財還沒吱聲,蘇蘭蘭就說:“沒有。”
莊氏立馬血氣上涌:“我跟我兒子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