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領領儘量不發出聲音,但剛一進去,景召還是發現了她,他還拿着相機,沒有走過去。
“等我一下。”
“好。”
商領領找了地方坐下,景召繼續手頭的工作。
老太太因爲得了白內障,眼神不好,看不準鏡頭,景召很耐心,拍了很久。他工作的時候很專注,並沒有把過多的心思分給商領領,只是偶爾用餘光看看她還在不在。
商領領一直沒離開,坐在椅子上,捧着一杯奶茶在喝。
最後一張收尾,景召說:“拍好了。”
老爺子扶着老伴站起來:“謝謝啊。”
老爺子又問能不能看看照片。
景召說可以,不過兩個老人家在相機裏看不清楚,景召去拿了電腦,把照片導出來。
“這張好,拍得有神。”
“這張也不錯。”
老太太一輩子沒怎麼拍過照,很開心,看照片的時候眼睛都快鑽進電腦裏。景召把老太太滿意的那些都另外做了標記。
等老夫妻離開,商領領已經等了有半個小時了。她去幫忙關補光燈,看見地上有個紅袋子。
“這是什麼呀?”
景召說:“幹豆角。”
陸女士在家也曬過幹豆角,景河東做的幹豆角燒肉簡直一絕。
“你這裏怎麼有幹豆角,哪來的?”
“拍照賺來的。”
是剛剛那對老夫妻給景召的報酬。
兩個老人家也住紅柳巷,來了個裁縫鋪子,景召說街里街坊,不收錢,老太太就提了一袋幹豆角過來,說幹豆角在市場賣四十塊錢一斤,不知道兩斤夠不夠付照相的錢。
景召說夠了。
商領領去把放在椅子上的咖啡拿過來,已經不燙手了,摸起來涼涼的:“給你買的咖啡冷掉了。”
景召把咖啡放到一邊:“巷子裏有一家做酒釀湯圓做得很好的店,要不要去嚐嚐?”
“等會兒再去。”商領領走過去抱他,“我有件事要問你。”
“什麼?”
景召把門關上。
“你爲什麼打顧成風?”
這個問題她問過,景召照舊回答:“他嘴巴不乾淨。”
“他罵的不是你,是我對嗎?”
商領領已經知道了,顧成風是魏汝芊的榜一大哥。
景召嗯了聲。
“他罵了什麼?”
頒獎晚會那天,顧成風在洗手間裏接電話。
“怎麼了寶貝?”
水龍頭開着,顧成風一邊洗手,一邊哄電話那邊的人。
“又是那個Ruby惹你生氣了?”
左邊的水龍頭也開了。
顧成風低着頭,用臉和肩膀夾着手機,視線的餘光先看到了一雙手,他眼睛往上,再看到了一張臉。
景召。
攝影圈裏沒人不認得他,顧成風認得,但道不同,沒有交集,目光短暫地在鏡子裏相接了一下,顧成風就收回了視線,繼續講電話。
“不就是個主題曲嘛,沒什麼大不了的,等我爸下部電影,裏面的插曲讓你來唱。”
和他通電話的是他最近的新歡,女人嘛,玩得正熱的時候,寵寵也沒什麼。
“你急什麼,熱搜纔剛上去,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在,誰也爬不到你頭上去。”
兔子芊提到了裴東海,說他是Ruby的金主。
顧成風那會把這號人放在眼裏:“裴東海算個什麼東西,給我提鞋都不配。”
恃寵而驕的女人還在那邊嬌滴滴地埋怨,說那個Ruby要取代她成爲熱麗傳媒的一姐,話裏話外都是容不下對方的意思。
顧成風已經有點不耐煩了:“好了好了彆氣了,不就是個出來賣的女人,你跟那種人置什麼氣,掉不掉價?”
“乖啦,在家等我。”
他掛了電話,把水龍頭關了,順手就甩了甩水,剛要去抽紙擦,旁邊的人突然開口了。
“水灑我身上了。”
洗手間裏沒有別人。
顧成風往左邊瞥了一眼:“抱歉。”語氣裏一點道歉的意思都沒有,反而眼神裏有幾分狂妄。
他不喜歡景召,神氣什麼,不就是有拿了幾個獎盃。
他嗤了聲,抽了張擦擦手,揉成團,往後面的垃圾桶裏一扔,用過的紙巾擦過景召的西裝褲,精準地掉進了垃圾桶裏。
他勾了一下脣,走人。
“等等。”
景召把水龍頭關掉。
顧成風擡起眼皮看他,只見他把領帶夾摘下來,放在洗手檯上,然後是領帶、袖釦、手錶。
顧成風語言挑釁:“怎麼,想打架啊?”
景召一直以爲他的忍耐度很高,現在看來並不是。
“嗯,想打你。”
門把伸手可觸,景召將門推上,反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