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顧南西扮乖 >210:景召的祕密,暗戀多年
    在臨牀上,電休克療法對抑制人格有一定的療效。但周自橫的意志力太強,電休克療法延長了三次時間。

    早春時節,樹葉開始抽新芽。

    帝都時間七點四十八分,病牀上的人終於醒來。

    他望着雪白的牆頂,失神了很久,才轉頭喊牀邊的人:“姑姑。”

    陳野渡很少叫陳知惠姑姑。

    她滿眼紅血絲,熬了一夜:“你終於醒了。。”

    陳野渡又轉頭,看白茫茫的牆頂:“我做了個夢。”

    “夢見了什麼?”

    “不記得了,只記得夢裏我很快樂。”

    他沒有那麼快樂過,所以不想醒來。

    “姑姑,我再睡一會兒。”他又合上了眼睛。

    這一覺,陳野渡睡了一天,中途只醒過一次,也不算醒,是半夢半醒的狀態。

    “姑姑。”

    陳知惠一直沒有離開,電腦開着,她在病房裏辦公,聽見他出聲,她走到牀邊來:“需要什麼嗎?”

    他眼皮半睜半合,像在夢囈:“天橋。”

    還有一句:“秦響。”

    他又睡了過去。

    陳知惠知道他口中的天橋是哪裏,元宵那天,他的車就停在章江天橋附近。

    下午,陳知惠出去了一趟,回來時,一進門陳野渡就睜開了眼睛。

    他在等她,確切地說,他在等她帶回來的結果。

    “她沒事,欺負她的那個流浪漢現在在警局。”

    “嗯。”

    兩天後,陳野渡出院,他是傍晚辦的出院手續,到方山別墅時天已經黑了。陳知惠公司有事情,助理孔晟送他回來的。

    “陳老師,我明天再來接你。”孔晟說完,驅車離開。

    陳野渡推開大門,庭院裏亮着燈。

    泳池旁邊的石頭上坐了一個人,突然站起來,突然叫他:“自橫。”

    她在這裏等了多久?

    陳野渡走過去,冷冰冰地看她:“我是陳野渡。”

    就像大夢初醒,秦響先是茫然,然後失落,最後紅了眼眶,淚掉下來。

    陳野渡愣在那裏,因爲被錯認而積的滿腹火氣突然就滅了:“你哭什麼?”

    他不知道,他的聲音聽起來有多慌。

    秦響不說話。

    他更加手足無措:“你別哭了。”

    應該要趕她走的,他都說了以後再也不見,應該調頭走開,但腳下像灌了鉛,他一步都挪不動,就那樣呆呆地站着,直到秦響伸手。

    她並沒有碰到他的臉,指尖離他只剩咫尺,那樣虛虛地、空空地拂過:“你能聽見嗎?”

    陳野渡能聽見,她在哭。

    她看着他,深深地看着他:“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他後退一步,她的手指碰到了一手涼涼的空氣。

    原來聽不到啊,原來周自橫聽不到。

    秦響慢慢蹲下,慢慢放聲哭出來,聲音變成刀,割陳野渡的耳膜,片他的心臟。

    他幾次伸手,但都沒有真正碰到她,燈光會成人之美,讓影子碰到了。

    她哭了很久,她把腳邊的泡沫箱子推到他面前,說:“不要丟掉。”

    箱子裏面裝的是周自橫很喜歡喫的餃子。

    她站起來:“我在華城等你。”

    等誰?

    陳野渡想拉住她問清楚,她擦掉眼淚,轉身回去,他伸了手,卻什麼都沒握住。

    五臟六腑又開始痛了。

    等風不颳了,陳野渡搬着箱子進屋,他去廚房,打開火,用鍋裝上水,下餃子。

    味道出來了,香菜餡的,他不喫香菜。

    煮餃子的水在沸騰,熱氣薰眼,他一摸臉上,溼了。

    *****

    陳野渡上了熱搜,詞條是:打工人陳野渡。

    是路人爆照,拍到了他在工地上。

    【大導演這是去體驗生活吧】

    【應該是拍戲找素材】

    【哈哈哈哈哈哈工地上最靚的仔】

    【娛樂圈冷知識:景老師住這附近】

    【沉井cp又可以了!!!】

    【陳導,你們工地還缺人不?】

    【演的吧,現在導演都開始立敬業人設了】

    【……】

    那些照片陳野渡本人也看了,像他,又不像他,他沒有半點記憶,他脫掉衣服,站在鏡子面前。

    鏡子裏,肩膀上還有剛脫痂不久留下的疤。他低頭看自己的手,傷痕累累,有種說不出來的陌生感。

    陳知惠在外面敲門:“野渡。”

    陳野渡穿上衣服出去。

    “晚上喫什麼?”

    他想也沒想:“餃子。”

    冰箱裏的餃子陳知惠也看到了:“你什麼時候變口味了?”

    他也不知道。

    陳知惠把餃子拿出來,放在盤子裏醒凍:“元宵那天你去哪了?”

    陳知惠擔心陳野渡的精神狀態,忍了幾天才問這件事。

    “不記得了。”

    陳野渡只記得他聽見了秦響呼救,後面都不記得。精神科的醫生說,是他的間歇性失憶症復發了。

    工地上那個人是不是他,他無法確定。

    喫完餃子,他給景召打了電話。

    “在帝都嗎?”

    景召說在。

    “出來喝一杯吧。”他有點事情要問。

    “嗯。”

    他們約在了唐德,唐德的頂樓是酒吧,今晚民謠歌手駐唱,並不算吵。燈光昏黃,歌手在唱一首很有情懷的老歌。

    景召比陳野渡晚到了二十分鐘,陳野渡已經喝了三杯了。景召過來坐下,大衣和雨傘放在一旁。

    陳野渡問:“喝什麼?”

    景召要了一杯烈酒。

    等酒端上來,陳野渡問他:“你有沒有在華城見過我?”

    他嚐了一口,烈酒卻不嗆喉:“見過一個和你長得很像的人,他自稱是你的雙胞胎弟弟。”

    周自橫讓他當做沒見過。

    但他並沒有答應周自橫不說出來,所以說不說出來是他的自由。

    “他叫什麼?”

    “周自橫。”

    陳野渡拿酒杯的手微微頓了一下,果然是周自橫。

    秦響有幾次把他當成周自橫。

    “和我很像?”

    “一模一樣。”景召不做定論,也不猜測,只說事實,“他手上也有疤。”

    陳野渡深思。

    景召喝掉杯子裏的酒,讓調酒師再調一杯,問陳野渡:“你真有弟弟?”

    陳野渡搖頭,不是沒有的意思,是他現在也搞不清楚了。

    “陳家應該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他要好好查一查了。

    景召沒接腔,自顧喝酒。

    “最近很忙?”

    “嗯。”

    陳野渡問:“忙什麼?”

    景召說:“工作。”

    這個回答的可信度不高,景召不可能會被工作煩擾。

    陳野渡看出來了:“有心事?”

    景召又讓調酒師添了一杯,烈酒入口溫和,勁頭卻在後面,他已經有幾分微醺,不上臉,眼眸迷亂了幾分。.七

    陳野渡倒很少見他借酒消愁。

    “和女朋友不順利?”

    景召沉得住氣,一般的事情勾不出他的情緒,也就只能是這個原因了。

    “我瞞了她一些事情。”

    沒等陳野渡問是什麼事,景召就放下了杯子,他平時寡言,多喝了幾杯酒,話跟倒豆子似的往外倒,每一顆豆子都是他那個女友。

    “一開始是因爲沒打算跟她在一起,所以就沒說,你知道的,我本來是不婚主義。後來在一起了,就開不了口,越來越在乎,越來越開不了口。”

    景召居然也能說出這種話。

    陳野渡喝着酒,精神懨懨:“怎麼開不了口?”

    “她不喜歡被人騙。”

    陳野渡是個打直球的,不喜歡複雜的彎彎繞繞:“坦白吧。”

    景召沉默了一陣:“萬一她接受不了,”

    他沒往下說。

    陳野渡笑他:“你居然也會這麼不自信。”

    景召身上的光環太多了,沒有他不會的,沒有他做不好的,沒有他害怕的,沒有他沒把握的。

    終於有了例外。

    陳野渡藉着光看着自己手,想不明白是什麼原因讓他拿攝像機的手去碰了鋼筋水泥:“看來你真的很喜歡你那個女朋友。”

    景召碰了一下他的杯子,然後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他擡起手,腕上的手錶露在燈光下面:“你知道我爲什麼一直戴着這塊手錶嗎?”

    陳野渡在國外認識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戴着那塊手錶了。

    他說:“機械手錶的機芯運轉是靠齒輪和各個零件互相配合,時間久了輪軸會被磨損,鋼製的不行,很快就會被磨掉,後來手錶工匠們就用寶石替代鋼製輪軸,減小齒輪與夾板的摩擦。”

    機械手錶的原理陳野渡懂:“然後呢?”

    景召說:“這塊手錶的機芯裏有五顆紅寶石。”

    那五顆紅寶石是由同一塊紅寶石切割而來。

    陳野渡問:“很珍貴?”但再珍貴,也只是紅寶石。

    “嗯,很珍貴。”

    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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