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顧南西扮乖 >333:鞠三個躬再滾出去
    晚上七點四十一分。

    商裕德的主治醫生齊主任帶着檢查報告去了Vip病房。

    “商老先生,結果出來了。”

    七點四十六分。

    周憲接完電話,轉頭告訴何婉林:“結果出來了。”

    “配型成功了?”

    周憲點頭。

    何婉林在房間裏來回走動:“商領領那麼討厭商裕德,應該不會捐。”

    周憲疑惑:“既然不捐,爲什麼要去做配型檢查?”

    “我也搞不懂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她分明也想整商裕德,不然也不會把我從療養院弄出來。”何婉林有點焦躁不安,“不行,不能讓她壞了我的好事。”

    次日,上午七點十分,華城一中的一名學生從圖書館樓頂一躍而下。

    下午三點零八分,屍體從屍檢中心運到了華興殯儀館。

    三點一刻,商領領趕到殯儀館。

    她換好衣服,走到遺體修復間,在推開那扇門之前,左館長對她說了一句話:“做好心理準備。”

    遺體慘不忍睹。

    因爲天氣太熱,腐壞速度很快,地上全是混着防腐劑的血水。

    周姐連連搖頭,感嘆:“這麼好的年紀,可惜了。”

    逝者才十五歲,在學校的早操時間,當着全校師生的面,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血濺當場,屍骨支離破碎。修復難度很大,但逝者的母親懇求做遺體復原。

    修復間外有人敲門。

    “領領,”是左小云,她沒進去,在外面傳話,“外面有人找你。”

    “我沒空。”

    左小云把商領領的原話帶給了一個愣頭愣腦的男人。

    愣頭愣腦的男人又把話傳給了何婉林。

    “她沒空。”

    何婉林沒下車:“你再去一趟,一定要把她叫來,就說我有重要的事要跟她說。”

    愣頭愣腦的男人是何婉林的司機,姓孫。

    孫先生沒辦法,只能再去一趟,又找到諮詢臺的左小云,問商領領人在哪裏。

    左小云說她在遺體修復間。

    孫先生在殯儀館裏兜兜轉轉了一陣才找對地方,走廊裏的哭聲讓人瘮得慌,遺體修復間門上有禁止入內的牌子,但沒有人守着,有個人出去拿工具,沒鎖門,孫先生推門進去的時候沒有人攔他。

    房間裏面還有一間房間,用簾子隔開了。

    周姐剛好出來,看見了孫先生。.七

    “家屬?”

    孫先生聞到一股很大的味道,太難聞了,他都不敢大喘氣:“我找商領領。”

    周姐掀開簾子:“領領,找你的。”

    簾子只掀開了短短几秒,孫先生剛好看到一隻骨肉模糊的斷臂,那一瞬間,他整個人被定住。

    商領領從裏面的房間出來,穿着防護服,戴着橡膠手套,手套上還有血水。

    “你是誰?”

    衝擊太大了,孫先生瞳孔都在地震:“何、何女士讓我來的。”

    老馮出去拿東西了,應該是忘了關門。

    商領領把簾子拉好:“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就敢隨便亂闖。”

    進來之前孫先生對遺體修復只有字面上的理解,現在他兩條腿都在打顫。

    商領領很少在殯儀館發脾氣:“還不滾出去。”

    孫先生把因受驚而大張的嘴巴閉上,拖着不聽使喚的腿,艱難地往門外挪。

    “慢着。”

    孫先生剛摸到門把手,四肢僵住。

    身後,女孩子的聲音好聽是好聽,但在眼下的環境裏,有種讓人窒息的冰冷感:“冒犯逝者是大不敬,鞠三個躬再出去。”

    殯儀館是個只要細想都會讓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孫先生僵硬地轉過身去,惶恐地鞠了三個躬,迷信如他,恨不得把腰彎到地上。

    他軟着雙腿回到了停車場。

    何婉林見他一個人回來,表情不悅:“商領領呢?”

    孫先生還沒緩過來。

    “啞巴了?”

    孫先生擦了擦冷汗,聲音哆嗦:“在在在修復屍體。”

    *****

    從白天到晚上,遺體修復了很久。

    逝者的母親早就哭幹了眼淚,抱着一個書包,呆呆地坐在走廊的地上。

    校方的人喫早飯回來了。

    他們居然還咽得下飯,地上傻坐的母親擡起頭,眼神呆滯、空洞:“是你們殺了他。”

    校方的負責人生怕不好的言論會影響到學校聲譽,立刻反駁說:“蔣女士,你的心情我們很能理解,但王嶽州同學是自己從樓頂跳下去的,我們所有師生都看到了,沒有任何人推他。”

    屍檢結果一出來,校方就發了聲明。

    “伱們推了。”逝者母親扶着牆站起來,她只有一隻手,手指一一指過面前的幾個人,“你,你,還有你,你們都推了。”

    “蔣女士,請你說話——”

    “因爲他身上有魚腥味,你們讓他一個人坐在後面,因爲他學習不好,你們讓他當着全校人的面檢討,因爲補課費晚交了兩天,你們找他談話,因爲他沒有父親,只有個賣魚爲生的殘疾人母親,你們就放任他的同學對他指指點點,對他冷眼和嘲笑。”

    她從兒子的書包裏,拿出來一本日記本,翻開,撫摸上面的字跡:“你們每一個人都是兇手,我也是……”

    校方的幾位負責人全都一言不發。

    周姐從遺體修復間出來,走到逝者母親面前,鞠了一躬,把滿是血跡的一張紙雙手遞給了她。

    紙上只寫了一句話:“媽媽,對不起。”

    那是逝者跳樓前緊握在手裏的東西。

    *****

    九點,景召來殯儀館接商領領,他等了將近半個小時,她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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