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聲音。
他放下毛筆,跳下椅子,貼着牆聽了聽,有人在敲敲敲。
“誰呀?”
他出去看看,季攀夕和季寥寥都在寫作業,沒有在躲貓貓。
那是誰呀?
小景見很好奇,跑出去,到院子裏找,然後找到了一扇門,他壯着膽子靠近。
“景見少爺。”
齊姨過來了:“你去別處玩,那邊沒人。”
“有人在躲貓貓,我聽見了。”
“沒有人,你聽錯了。”
“哦。”
小景見回書房去了。
外公給他拿了很多小零食,他長了蛀牙,不能喫太多。
“外公,你聽到聲音了嗎?”
“什麼聲音?外公沒聽到啊。”陸定松有點耳背。
小景見喫完手裏的餅乾,把手擦乾淨,抱着水壺吸溜了幾口:“我喫飽了,要出去玩了。”
他去了方家。
他媽媽在方家。
“媽媽。”
“你怎麼出來了?”陸女士正和閨蜜吐槽老公呢。
小景見乖巧地叫了聲喬姨,然後跟媽媽說:“外公家好奇怪,書房下面有人在躲貓貓,一直敲敲敲。”
陸定松的書房下面是酒窖。
酒窖的鑰匙還和以前一樣,放在了老地方,裏面很冷,陸女士一進去就打了個寒顫,最先入目的是幾個用來裝酒的木桶,木桶後面的空地上鋪了被子,被子上面躺着個人,弓着身體縮成了一團。
竟是個孩子!
陸女士急忙跑過去,蹲下來,檢查孩子身上有沒有外傷。
“孩子。”
他沒有反應。
陸女士輕輕推了推:“醒醒。”
齊姨發現門開着,急急忙忙跑了進來,看見陸女士嚇了一跳:“二、二小姐。”
“他是誰家的孩子?是誰把他關在這裏的?”
齊姨支支吾吾,沒說出個所以然。
陸女士一摸小孩的頭,還燙着,沒耐心等了:“你再不說,我就去請老爺子了。”
齊姨這才慌忙鬆口:“我也不知道是誰的孩子,是大小姐把他帶來的。”
又是陸常悠那個瘋子。
陸女士抱起孩子就往外走。
齊姨是陸家的傭人,比起被攆出了陸家的二小姐,她更怕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大小姐,她趕緊上前去藍:“二小姐,你不能帶他走。”
陸女士救人心切,發了好大的火:“滾開!”
陸家龍鳳胎在客廳寫作業,都聽見了外面的聲音。哥哥季攀夕沒有理會,專心致志地做自己的事情,妹妹季寥寥是個沉不住的性子,停下筆來東張西望。
“誰在外面啊?”
正在插花的陸常悠擡起頭來:“好好寫作業,別分心。”
小姑娘嘴上哦了聲,眼珠子轉來轉去,哪裏靜得下心。她
陸常悠看了一眼書房,老爺子還在裏面。她起身,出去。
陸女士抱着小孩已經走到了門口。
陸常悠站在臺階上,沒有下去:“伱要帶他去哪?”
“醫院。”
她冷漠,也很冷靜:“別多管閒事。”
陸女士想不通一個小孩能怎麼得罪她,被她折磨成這個樣子,以前還只覺得陸常悠太端着,高傲過了分,沒想到她這麼狠毒。
懷裏的小孩一直在發抖。
陸常悠不敢再耽擱,抱着人跑去了方家。喬文瑾幫了忙,叫了深明醫院的救護車。
去醫院的路上,小九睜眼了。有人握着他的手,很暖和。
“別怕,沒事了。”
有人給他擦汗。
他很不舒服,眼皮很重,耳朵裏嗡嗡地響,聽得很模糊,也不清。
那個人問他,聲音輕輕的:“你叫什麼名字?”
“景召。”
陸女士俯身,湊近一些:“你家在哪裏?記不記得家裏人的號碼?”
小九伸手,在閉上眼睛之前,緊緊抓住了陸女士的袖子。
醫生說,是高燒引起了肺炎,脫水很嚴重,再送遲一點,就危險了。
陸女士一通電話打到了陸常悠那裏。
“那個孩子是誰家的?你最好跟我說清楚,你要是不說,我現在就報警。”
陸常悠沉默了好一陣:“我在國外生的。”
陸女士被震驚到了。再回到病房時,小孩已經醒了。
陸女士忍不住打量。
八歲?九歲?
小九也在打量她,小心又警惕:“您是誰?”他措辭很禮貌,他知道是眼前的女士救了他。
仔細一番打量後,陸女士在小九的五官裏沒有找到陸常悠的相似處。
她決定試探一下:“我是你的小姨,我叫陸常安。”
小九很禮貌地行了點頭禮。
沒有否認!陸女士有八分確定了:“你叫景召是吧,真巧,我兒子也姓景。”她怕自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親戚會嚇到突然冒出來的外甥,說話儘可能地溫柔,“你渴不渴?餓不餓?要不要喝點水?有沒有什麼想喫的?”
陸女士越看越覺得這小外甥長得俊,像個小大人,又冷靜又有家教。
“我能借用一下您的手機嗎?”
陸女士摸出手機遞過去:“你是要給家裏人打電話嗎?”
小九點了點頭。
下午,明騰過來了。
陸女士乍一看,覺得很年輕:“你是景先生吧?”她以爲來的會是小外甥的父親。
對方是個冰塊臉:“我姓明。”
他點了個頭,打完招呼就進了病房,並且關上了房門。
陸女士把耳朵貼門上,但什麼也沒聽到。
喬文瑾把小景見帶來了,問陸女士從陸家抱出來的小孩是誰,陸女士說朋友家的,三言兩語打發走了喬文瑾。
這時,病房門了。
陸女士看到新認的小外甥已經換下病服了,急忙說:“他還不能出院。”
“我帶他去別的醫院。”這次岔子出得太大了,明騰不敢再大意。
陸女士想挽留。
小九把手放在身前,鞠了一個躬:“謝謝您。”
他跟着明騰走了。
陸女士久久沒回神。
小景見拉了拉她的衣服:“媽媽,那個哥哥是誰呀?”
“你哥哥。”
小景見很驚喜:“我有哥哥了嗎?”
“嗯,突然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