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爲什麼總感覺……自己那麼痛呢?
可痛的地方卻沒有明確感受出來,只覺得痛到無法呼吸。
目光所掠,在那殘破的牆垣邊停留,似是有一種衝動,但隨即他便止住了這股衝動感。
緩慢爬起了身,邁着沉重的腳步來到女孩兒面前。
“叔叔帶你去喫些東西可好?”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溫和,避免嚇到女孩兒。
女孩兒緩緩擡起頭,臉上盡是麻木,不見一絲同齡女孩兒的神態和靈動,木訥的歪了歪小腦袋,那雙大眼睛已經不見一丁點情緒。
安末伸出了手,輕輕一帶將女孩兒摟入懷中。
女孩並不像他想象的那麼瘦弱,反而和一般孩子的體重差不多。
“你在幹什麼!!?”一聲怒斥,安末的背後被一根槍尖抵住。
是北風城的士兵,同時還有一羣女人圍了上來,氣勢洶洶將所有可能離開的出口用身體阻擋住。
眼睛裏的怒火充斥着,似是要將安末撕碎一般。
見到這一幕的他,終於知道爲什麼這孩子並不瘦弱的原因了。
沒辦法,安末只得轉過頭露出正臉。
巧了!
用槍抵住他的這士兵,曾在他矗立於城牆和寧國公交談時,就站在他們身邊。
這人知道他的身份。
“殿……殿下!”士兵整個人隨即一顫,呆滯了片刻後,槍尖再次加大了些力度,若不是安末身爲八品武夫,可能這槍尖已經捅進去了。
安末臉色陰沉下來,淡淡問道:“什麼意思?”
士兵慘然一笑,回道:“我曉得,曉得你們這些皇室子弟或一些豬爪子(官二代)都有些癖好,但這丫頭你可不能霍霍嘍,她是我們大家在這座城裏活下去的希望!”
名爲二龍的士兵頓了頓,繼續說道:“這裏的每個人幾乎都有家人,但我已經沒有家人了,我爹孃在這座城中生下了我,然後便在與魍魎戰鬥時死了,所以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親人,我也同樣不怕你們這些皇室子弟的報復,現在給我把這娃放下!!!”
最後一句是二龍吼出來的,他覺得這樣能讓自己更有底氣,不至於在這個從來沒有經歷過戰爭的皇子面前漏了怯。
四周的女人們最開始聽到士兵喊殿下的時候,就已經猜到眼前這位穿着富麗,長相完美的男人是誰了。
畢竟皇子和武安公主前來的消息,已經在他們進城的第一天便傳遍了。
能被稱呼爲殿下的,這北風城只有武安公主和這位皇子了。
原本她們之中有些人在猶豫,皇帝的兒子是否是自己這等淫賤之軀能得罪起的人。
但二龍的話好似給了她們一個理由,哪怕她們這副殘花敗柳之軀,也依舊可以有勇氣阻攔皇子。
爲勇敢存在者,永不凋零。
安末放下了女孩,在這麼抱下去恐怕這跟槍真的扎進去了,到時候他還不好反抗。
莫尼格好似發了瘋一般突然哈哈大笑,安末也是輕笑出聲。
衆人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只以爲是安末惱羞成怒前的狂笑。
倒是有幾個女人注意到那隻會大笑的山羊,只覺得極爲奇異,奇異到自己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莫尼格只感覺渾身一寒,兩隻後腿一夾,嚥了口唾沫向後退了退。
這些女人的眼神太可怕,有種要吃了它的感覺。
這時安末也不在發笑,轉而掃視了一圈這些女人,被他看過的人不但沒有後退,反而有些更近一步。
“我只是想帶着孩子去喫些東西,不過……既然你們誤會了,那就一起去吧。”安末指了指遠處那北風城唯一的酒樓。
衆人只當是他爲了逃脫而找的藉口,紛紛一步不讓。
安末有些爲難,輕輕嘆息道:“若是我想逃你們攔不住我,若是我想殺人,你們同樣攔不住我,若是我對這孩子有什麼想法,你們一樣攔不住。”
說着,右手舉向天空。
一團巨大的火球憑空出現在他手上,炙熱的溫度終於令女人們都開始後退。
只有二龍,依舊用槍尖死死抵着他,額頭雖然冒下冷汗,卻不退一步。
“有個問題。”安末突然對他問道。
二龍咬牙抵抗那灼熱的火球,只覺得熱浪滾滾朝着他臉上襲來,身爲武夫九品的他幾乎快要堅持不住暈厥,但他的理智告訴他,只要自己撤走槍尖,這枚火球很可能會立刻落在他們這些人身上。
“殿下請說。”
二龍依舊迴應了他的話,這一槍是作爲孩子的監護人,而回答他的話卻是身爲一名士兵的職責。
安末猶豫了一下,而後說道:“北風軍……都是像你這樣的人嗎?”
二龍笑了,笑的很難看:“殿下說笑了,這世界哪有一模一樣的人,北風軍中有好人也有壞人,但他們都是保家衛國的戰士,就是這麼簡單。”
嗤~嗤~
距離火球不過一米距離的二龍盔甲開始變得滾燙,甚至熱度穿透盔甲傳遞到皮肉上,嗤嗤如火烤的聲音響起。
這些女人見二龍表情有些痛苦,紛紛想要再次衝上來。
就在即將進入火球熱度的範圍時,安末突然將火球收了起來。
緊接着左手化爲冰晶即刻擴散至二龍腳底,近乎眨眼間將二龍凍結,只留一顆腦袋還能活動。
女人們見狀紛紛化作惡鬼般,露出只靠牙齒啃過的尖銳指甲一同撲向他。
“住手!!”就在安末在想凍結全場的時候,二龍一聲大喝令女人們動作停了下來。
二龍盔甲的熱度在冰晶的作用下開始消退,隨着安末的一聲響指,冰晶徹底解除,二龍也重新恢復了自由。
“多謝殿下手下留情。”二龍一臉羞愧的跪倒在地。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任何情感能夠在一瞬間建立,又能在一瞬間崩塌。
在安末手下留情後,二龍已經察覺他似乎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種人,想着或許自己真的誤會了這位皇子。
安末其實也沒有怪罪他的意思,當兵的很單純,尤其是在這種前線的士兵更爲單純。
這樣一名單純的家國英雄,安末其實更覺得應該是他來怪罪自己…………